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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三爷。”梧桐暗暗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把车里的两个纸鸢拿在手里。自从主子去了田庄,他重新被司徒三爷启用,继续从前伺候笔墨的差事。当然,除了伺候笔墨之外,陪着三爷四处淘换小玩意儿也是他如今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好比这两个纸鸢。在他看来除了手工精巧一点,和寻常的那些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司徒三爷愣是为了它们浪费了一个多时辰,连晚饭都没顾上用。司徒曜却觉得这一个多时辰的“浪费”非常值得。因为制作纸鸢的是一位早已经收山的老匠人。如今他每年只依照自己的喜好制作为数不多的几个纸鸢,而且从来不卖,只赠予他觉得值得的人。他今日花费一个多时辰就得到了这么两个,已然是运气极佳。再过几日便是上巳,趁着休沐他便可以去田庄里同妻女相聚。届时便可以带着箜儿放纸鸢……司徒三爷越想越高兴,走路几乎都带着风。然而,不等他迈进门里,方才那道人影却拦住了他的去路。“三爷请留步。”司徒曜凝神一看,原来是司徒照的大丫鬟落霜。他顿住脚淡然道:“何事?”落霜没想到三爷的态度竟会这般冷淡,心里一阵酸涩。果然那些人的话一点没错,三爷真是变了。她不敢耽搁,忙道:“我们姑娘请三爷拨冗去璞萃园一趟。司徒曜一阵心烦。司徒照是他唯一的嫡妹不假。可一个二十多岁尚且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大晚上的同兄长单独会面,难道她就不觉得很不妥当么?他拧着眉道:“你回去告诉阿照,今日太晚了,有事儿明日再说。”“三爷。”落霜跪了下来:“您最近一直早出晚归……奴婢求您去一趟吧。”司徒曜真是不想搭理落霜,但又怕她闹将起来有些事情不好解释。他转头对梧桐道:“你先回去。”梧桐拿着纸鸢离开了。司徒曜也不搭理落霜,一甩衣袖朝国公府侧门处走去。落霜忙站起身追了上去。大约一刻钟后,两人来到了璞萃园。司徒曜抬眼看了看自己亲笔所题的匾额,又是一阵心塞。司徒照寻他的目的,真是不用猜都能知晓。无非还是为了她的亲事,确切地说是为了韩禹。可这种事情寻他有什么用?他既不是韩禹的爹,也不是司徒照的爹,难道还能替他们俩把婚事定下来?!“三爷……”见他又不动了,落霜在后面催促了一声。司徒曜没好气地嗯了一声,抬腿走进了院门。刚走了几步,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幽幽的琴声。缠绵而凄婉,是司徒照一贯的风格。两人循着琴声走到了偏房门口。落霜轻轻把门推开,躬身道:“三爷请。”司徒曜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从前他还觉得阿照的琴技始终突破不了瓶颈,是因为不肯努力。如今看来竟是错了。阿照差的不仅仅是努力,更是眼界和阅历。她在内宅里待得太久了,所思所想全都脱不开闺阁情思那一套,如何能体会得出曲子里的深意?尤其听过阮氏那一日激昂大气的演奏之后,他越发觉得这样的琴声寡淡无味。听见门口的动静,司徒照收住势,琴声戛然而止。“三哥。”她站起身迎上前来。司徒曜不想绕弯子,直接开口道:“阿照,这么晚了寻我有事儿?”司徒照冲落霜使了个眼色,这才把他引到一旁落座。见落霜退出了偏房,司徒曜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三哥。”司徒照坐在他下首:“你回京都两个月了,咱们兄妹还没有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今日可算是把你等来了。”司徒曜一阵头痛:“阿照,三哥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形你应该知晓,眼看着两国使团就要到了,我哪里有那么多的空闲。”“是么?”司徒照撇撇嘴:“你没有空闲同我说话,却有空闲去给三嫂和六丫头四处淘换小玩意儿。”“阿照!”司徒曜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司徒照见他像是要生气了,忙道:“我不过就是发几句牢sao而已,三哥这几年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你不说我可要走了。”司徒曜作势就要站起身。“我说,说还不行么——”司徒照拽着他的衣袖:“我就是想问一问你,三嫂什么时候回府?”听她问起阮氏,司徒曜倒是有些意外:“你没看见三房那边依旧是一团糟?怎么着也得等工程结束了她才能回府。”“可我……她明明答应过帮我忙的……”“什么忙?”“就是……”司徒照的嘴唇动了动:“我的亲事。”“你的亲事?”司徒曜惊叹于meimei的直白。但他绝对不相信阮氏会去蹚这趟浑水。韩禹不是寻常的小官吏,他的亲事谁都不好沾手。更何况其间还夹杂了皇室争斗。阮氏再不聪明,也不会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司徒照哑着嗓子道:“去年三嫂去汾州之前答允过要帮我达成心愿,可半年过去了,我又长了一岁,究竟成与不成,她总要给我一个说法吧?”“你确定你三嫂答允过这样的事情?”司徒曜目光微闪。“这……”司徒照微窘:“反正她当时没有拒绝,我就当她答允了。”司徒曜真是想照着脑袋给她一巴掌。他强压着怒火道:“你想嫁的人是韩禹?”☆、第七十章两无情(中)司徒照吃了一惊。她虽然喜欢了韩禹很多年,其实并没有几个人知道。除却她身边的丫鬟,就是母亲、唐嬷嬷,外加一个三嫂,甚至连秋意都不知晓。她本来还打算今晚厚着脸皮把这件事情告诉三哥的,没曾想他却早就心知肚明。但她很快就释然了。这件事情肯定是三嫂告诉三哥的。他们的夫妻关系这几年虽然一直比较冷淡,但三嫂对三哥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瞧眼下这情形,他们夫妻竟是重修旧好了?她心里略有些激动。三嫂原谅了三哥,她对自己的态度也一定能够恢复到从前那样。司徒曜见她一双美眸中满满都是光彩,一盆冷水毫不犹豫地泼了过去。“这件事情并不是你三嫂对我说的。但我要告诉你,这门婚事绝对不可能。”司徒照的嗓子突然变尖了:“为什么?”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