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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们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已经掀开门帘子走了进去。行伍之人惯于早起,荀朗也早已经收拾妥当。只是昨晚喝得太多,他的头有些隐隐作痛,索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见周夙和亲兵们说话的声音,他睁开了眼睛。这厮一大早就来寻自己,究竟是想通了来叙旧,还是没想通来找茬?他正想站起身,周夙已经走了进来。“你的茶。”他把茶壶放在荀朗面前,自己寻了一把椅子坐下。“谢了。”荀朗也不和他客气,执起茶壶到了一杯。茶水温度适宜,他一口气喝了两杯才觉得喉咙恢复了知觉。见此情形,周夙心中越发酸涩。小曦果然是个贤良的好妻子,成婚不到一年,荀朗从内到外都变得成熟且从容。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半杯后才道:“她还好么?”荀朗暗暗叹了口气。以周夙的性子和手段,即便离开京城一年多,又怎会不知晓小曦的情形。他坦然道:“小曦一切都好。”周夙苦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别没意思?她嫁给了最爱她的人,有了梦寐以求的家,身边还有知己好友,又……”他顿了顿,用更苦涩的声音道:“又很快要有自己的孩子,她的人生可说已经圆满了……”见他这般颓唐,荀朗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温声道:“阿夙,你应该知道在小曦心中,你一直都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即便你们两个婚事不成,她也从来没有真的恨过你,而是把你当做了她的嫡亲兄长。要想让她的人生是圆满的,单是你方才说的那些还远远不够。”周夙轻嗤道:“人不能太贪心了……”荀朗不以为意道:“是,小曦是贪心,她总盼着身边的亲人朋友们都能得到幸福。可仔细想来,谁又能说自己不贪心呢?”他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讥讽任何人的意思。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正好戳中了周夙的心病。原来自己落到今日这般地步,贪心才是祸根。爵位、实权、名望、金钱、娇妻、美妾、儿女……曾经的他什么都想要。然而,有些东西,譬如说爵位、实权、名望、金钱,是可以兼得的。不仅如此,这些东西还是一环扣一环,相辅相成。而另一些东西,譬如说娇妻美妾儿女,看似同样能够兼得,其实不然。被丈夫娇养娇宠,脸上永远带着娇美笑容的妻子方能称之为娇妻。多了一群美妾,妻子的心都成了苦涩的,还有什么娇美可言?妻妾互斗嫡庶相争,哪家府邸的内斗似乎都围绕着这八个字。重熙兴许就是看透了自己的贪心,所以才用了那样的手段。而小曦同样是看透了自己的贪心,所以才毅然决然地离开。可他明明在铸成大错之前便已经悔改了,为何还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呢?曾经荀朗爱的是比自己纯粹,可谁又能保证他永远这么纯粹?他方才不也说了么,谁又能说自己不贪心?想到这里,周夙嘲讽道:“荀朗,以小曦如今的状况,你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难道不是贪心?”荀朗道:“是,我承认自己也是贪心的。可我的贪心和你不一样。你一直以来最想做的是保住爵位,争取实权,赢得名望,得到荣华富贵。不管你信不信,我从不在乎这些东西。”听他说的和自己想的竟是一字不差,周夙嘴角微抽。他一直以为荀朗和他父亲荀将军一样是个武夫,加之性格内敛不爱说话,这辈子大约不会有什么好的前程。没想到竟是自己看走眼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人的嘴两张皮,自然是爱怎么说怎么说。你既然不贪恋那些东西,为何不留在京里陪伴小曦?千万别说什么君命难违,只要你舍得辞官,圣上绝对不会为难你。”荀朗道:“阿夙,经过了这么多的事,你还是不了解小曦。她盼着所有人都好好儿的,可要想做到这一点,单是一个安定侯的爵位能做到么?”周夙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一丝凄凉。良久后他止住笑:“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荀朗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微微一愣。周夙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看宋燕之间这几年风平浪静,可咱们的圣上雄才伟略,或者可以说野心勃勃,他是不会甘于现状的。我们都是武将,是不可能避开这场战争的。所以,你要好好对她,更要好好照顾自己。”荀朗按住周夙的手,直视他的眼睛:“你呢?”周夙笑道:“荀朗,其实我没那么贪心。你方才说的那些我全都已经尝试过了,滋味也就那样。所以我一定会留住这条命,去尝试那些新鲜的,从没有经历过的东西。”荀朗的心和手一起松了。对于周夙而言,什么事新鲜的,没有尝试过的?他待会儿一定要给小曦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周夙收回手,大笑着走出了营帐。☆、第九十章抵桂州周夙彻底解开心结后,不仅是荀朗,就连赵重熙几人也觉得格外轻松。再次踏上征途,心情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加之南方气候远比北方温暖,此时又正值一年中景色最美的时节,一行人虽是急行军,却也没有耽误欣赏景,更没有感觉疲累。又过了十日,他们终于进入了桂州地界。桂州地处大宋最南边,风景十分秀丽,加之气候温暖湿润,其实是一个非常适宜居住的地方。赵重熙拉住马,指着前方对袁谟等人笑道:“从前总听人说桂州偏僻荒凉,没曾想竟是个如此让人流连忘返的好去处。”袁谟也笑道:“天底下让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太多,只是你没有机会去过罢了。”不等赵重熙答话,就听涂浚在他们身后笑道:“难怪司徒meimei说她最羡慕的人就是你这个假牛鼻子,看来的确是见多识广。”袁谟越发得意:“那是,不信你就问问你姐夫。从前我们在问澜山庄求学时,我每一年都有几个月要下山去游历,去过的地方连自己都记不清了!就好比那一年,我身上只有八……”赵重熙笑着打断他的话:“假牛鼻子,你那个八枚铜板走遍天下的故事,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就不能来点新鲜的?”袁谟没好气地的剜了他一眼:“嫌烦你一边儿去,又没让你听!一个十年都没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