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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爱过自己么?左楚钰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左家同赵家开始接触的那个时候。十八岁的她遭受了人生的第一个打击——因为商户女的身份不被慕容皇室接纳。不过是一个病歪歪,有志无才而且被圣上嫌弃的皇子而已,如今看来简直一文不值。可几十年前,她却觉得他是自己改换左家门庭,实现左家几代人夙愿最好的机会。她的伤心其实和情爱没有半分关系。可在所有人,包括最疼爱她的父亲眼中,她就是一个被心上人无情抛弃的姑娘。父亲对她的疼爱远远超过她的想象。本来就对慕容皇室诸多不满的父亲,下定决心要为他心爱的女儿出一口恶气。于是便有了左赵两家的联盟。这个联盟不是要在一起做生意谋银钱,而是把两个家族的命运牢牢拴在了一起。于是,两家联姻成了必须要做的事。而且联姻的对象只能是左家嫡长女和赵家嫡长子。婚事很快就定下了,她也见到了比自己小了五岁的未婚夫。在十八岁的姑娘,尤其是已经做了左家半个家主的十八岁姑娘眼中,十三岁的男孩子真的只是个孩子。那时的赵雍个头儿并不矮,加之自幼习武身姿颇为矫健。可那张虽然非常俊俏却依旧稚嫩的脸庞不停地提醒着她,自己的未婚夫只是个孩子。她左楚钰居然沦落到嫁给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孩子!他懂什么是男女之情么?他懂什么是洞房花烛么?懂不懂男女之情倒在其次,因为她本就是一个不看重也不相信情爱的人。可懂不懂洞房花烛……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经过脑子就能回答。那样稚嫩而单纯的男孩子,提起洞房花烛这四个字似乎都是在亵渎他。※※※※这般祖慈媳孝、一团和煦的场景,却只换来了左楚钰的鄙夷。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谁还不知道谁是什么人。所谓欲盖弥彰,越是这般做作,越是显得心虚。可见赵雍这副样子是装出来的,其实他内里已是油尽灯枯。太上皇使了个眼色,钟公公会意,带着两名小宫女退了出去。随着关门的一声轻响,两人四道视线立刻进行了第一次交锋。火光四溅,空气中立刻弥漫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烟火气。“赵雍!”“左楚钰!”两人异口同声,且都是咬牙切齿,恨不能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rou。“呵呵……”两人的步调出奇地一致,竟又一起冷笑起来。终于,左楚钰抢先止住笑声,厉声道:“你居然还没有死!”太上皇继续冷笑:“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第四十六章不相见(下)绝大多数女子都是把情爱放在第一位的。洞房花烛夜,原先还是陌生人的男子成为了自己的丈夫。很多女子的一颗心从此就系在了丈夫身上,一辈子的喜怒哀乐都源于这个男人。可左楚钰不是寻常的女子,她是个不相信男女情爱的人。相比于那如海市蜃楼一般缥缈无依的情爱,她更相信实实在在攥在手里的银子和权力。所以,当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对小丈夫动了心,她立时便惶恐了。幸好那时赵家已经开始招兵买马,她和赵雍十天半月也见不上一面,那点心动很快就被她压下了。之后的十年,他们夫妻一直都是聚少离多,各自忙着各自的,哪里还有闲心去想那些事。直到赵家打下了中原半壁江山,她们母子被赵雍接到宋京,一家人才算是真正团聚。做了皇后的左楚钰,更不相信男女情爱了。她已经二十八岁,赵雍却是年轻俊美的一国之君,要是把一颗心寄托在他身上,她就等死好了。于是她更加热衷于权势了。左家为大宋的付出,满朝文武心知肚明,加之左楚钰十年间所做的一切,足够证明她的能力。所以当她出现在朝堂中,同赵雍一起上朝处理政事,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意见。本就野心勃勃的她在尝过了做皇帝的滋味后,对权势就更放不下了。如今已经步入晚年的左楚钰再次回忆起当年这些事,很难说清楚其中的滋味。但她从前就一直没搞懂的一件事,如今还是没想明白。她能肯定自己对赵雍动过心,可赵雍呢?听他方才话里的意思,他对自己也是动过心的。左楚钰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她就更不可能在乎了。但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赵雍,咱们夫妻一场,你曾经对我动过心么?”太上皇微微一愣。同左楚钰相识几十年,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女人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他呵呵笑了两声,突然厉声骂道:“左楚钰,说好听了你就是一根木头,说难听了你就是一头猪!”他真的是快要被气死了。他是开国皇帝,子嗣是否兴旺直接关乎着大宋国运是否昌隆。当初要不是真的欣赏她,喜欢她,他有必要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只有她一个女人,赵璟一个儿子?她那么聪明,阅历那么深,竟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懂么?!左楚钰被“一头猪”这三个字刺激了,怒道:“我是一头猪,那你为何还要对一头猪动心?!”如果是几十年前,太上皇只会觉得这是小夫妻打情骂俏。可如今他们都老了,中间还隔着永远都无法化解的仇恨,这样的对话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他叹了口气道:“方才是我失言,不过我之前问你的话,你的确应该好好想一想。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不能稀里糊涂地走这一遭。”左楚钰苦笑道:“难道你不觉得,稀里糊涂走一遭其实也不错么,太清醒的人往往都活得太辛苦,而且太痛苦。”太上皇道:“苦都苦了,难道还不敢正视么?”左楚钰的眼角突然就湿润了:“既然你那么想说,那就说吧。”太上皇悠悠道:“做皇帝的人称孤道寡不是没有道理的,通往皇权的路本就是一条孤途。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了解坐在那个位置上有多孤独。朕做了二十四年皇帝,感受了二十四年的孤独,直到身中剧毒后才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朕厌恶这样的孤独,特别厌恶!幸好朕还是个有福气的人。当朕觉悟之后,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人愿意关心朕,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