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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的不行,但是思路却清晰的很,只要一闭上眼睛翻来覆去是儿时奶奶的音容笑貌。其实她当时年纪小,童年的委屈和苦,以及被当做油瓶一样拎来甩去现在想来都平静了,再难过也随时间淡去。现在想来,只觉得幸亏有奶奶将她养大,乡村人民教师是有执念的,固执的认为一定要读好书,考好的大学,跳出小城开阔眼界,奶奶用她所有的能力将朱墨一路抚养了起来。所以即使她现在婚姻不幸福,生活不如意,到处有磕磕碰碰,也并没觉得日子过不下去,她总安慰自己,再撑一撑,再咬咬牙,风雨过后便是彩虹,黑夜总会过去的。很快到了第二天,出殡这天的早上,天阴沉沉的闷热潮湿,沈学圻来的早,穿了一身黑色,朱家人丁并不兴旺,但是来送的人却很多,他站在一大帮人里,听着身边的人说话,才知道胡老师教书育人多年,桃李满天下,虽然一直在村口小学上课,但是乡下人比城里人淳朴记情,还是有很多往日的学生来送她。沈学圻只看见朱墨的弟弟朱宏,双手捧着老太太遗照站着,旁边有几个亲戚,朱墨在其中,面无表情,容貌憔悴,鼻梁几乎都架不住镜框,一身黑色衣服让她看着更瘦的脱型。他往前挪了挪脚步,想看的真切点,忽然听见有人低低喊一声,“出来了。”沈学圻正疑惑着,只看见几个年长的男子伸出手臂将旁边探出脑袋的人拦了拦,举手作揖道:“让一下,让一下。”这才见朱富才眼圈发红神色肃穆的端着一个白色的骨灰盒走了出来。然后他又转头看向朱墨,朱墨起先还是傻乎乎呆愣愣茫然的样子,一见刚刚还是完整的一个人,就这么转眼的功夫,变成了一抔灰被装进白色瓷瓶里,只一瞬间,她的泪水盈满眼眶,压抑的喊了一声“奶奶!”,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过了一会儿,三伯母拍了拍朱墨的肩膀,说了句:“墨墨,别哭了,起来吧。”朱墨直起身,三伯母又递了纸巾给她,她接过擦擦,发抖的手指一直捂着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移开。这时听见朱富才说:“各位亲朋好友请回吧,我们要送家母上山了,让她早点入土为安。”众人纷纷向朱富才道了别,又说了几句节哀顺变的话,便四下散去,沈学圻听见耳边有人低声说:“儿子倒没孙女伤心。”旁边有人接话答道:“孙女是胡老师一手带大的,养育之恩大过天。”沈学圻又目送着朱家十来个人分批钻进两个面包车,于是抓住刚才身边嘀咕的人问:“请问,你们知道他们是要送胡老师去哪里吗?”那人站在大厅门口,转身指了指后面,说:“我们这儿都葬在永定公墓,从这里过去开车三十分钟,就在山那边。”那人并没有说清楚山那头在哪里。沈学圻从百度找了地址,又叫了出租车找到永定公墓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沈学圻看到山上确实有一个公墓群,一排一排墓地格子间似的整齐划一,青松翠柏,四下寂静无声,只有阴沉沉的乌云压在山头。朱家的人陆陆续续下来了,他看了半天,并没有看见朱墨。他们从沈学圻前面经过,沈学圻把头别过去又拿手挡了挡脸,不过朱家这帮人自顾自的说话没看到他,他只听见朱宏说:“jiejie又回去了,我们要不要再等等她?”朱富才叹了口气:“让她再待会吧。”“这天看着快要下雨了啊。”“你现在劝她也没有用,随她吧。”朱宏说的没错,天暗的很快,山边有浓黑的乌云的滚滚而来,紧接着一条长龙似的闪电划破了天际,只听见“划”的一声,天就像破了口子一般,雨水哗啦啦的从天而降。沈学圻心道,不好,朱墨还在上面呢。他打开伞,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四处寻找,找的急了,放眼处只见白墙黑瓦和水幕,并不见人,他扯着嗓子喊:“朱墨!你在哪里?朱墨!”朱墨好像听见有人叫她,可是雨下的那么大,水声阵阵,她听不真切。她的眼镜被雨水打湿,天地之间一片模糊,她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撑着伞向她奔来。是朱宏?她摇摇头,不像,他没那么高。雨变小了,她坐在台阶上,抬起头,原来是被伞挡住了,一把黑色大伞挡在她头上,雨点敲击着发出阵阵爆豆子的声音。“是你?”她皱着眉头,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问:“沈先生,怎么会是你?”“是我。”沈学圻拉起她,搂住她的腰,用力把她拉了起来。“我来找你的,跟我回去吧。”朱墨脑子里一片困顿,只本能的挣开他的手,重新坐下,说:“沈先生,我不想回去,让我再待一会儿。”“这里雨太大了,况且人死不能复生,你得照顾好你自己。”“人都死了,以后也再见不到了,沈先生,我再待一会儿。”朱墨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说:“你不用管我。”“那我陪你。”沈学圻也不再强求,只拉了下裤脚,也席地坐在湿漉漉的台阶上,“我陪你再坐会。”朱墨不再理他,也不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碰见他。只是把头埋在自己腿里,肩膀一耸一耸,半天不曾停歇,沈学圻看着觉得一阵难受,坐了点过去,轻轻的拍了拍她,将她搂在怀里:“别哭了。”朱墨挣扎的推开他,却被他搂的更紧,冰凉的雨水贴着两个的衣服,她一阵发颤。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沈学圻,便不再做无意义的挣扎,只是任由他将她这么搂着。过了好久,雨声间歇,天色又渐渐的暗了下来,沈学圻看看表,傍晚了。他听见朱墨闷着声音说:“我们走吧。”她挣脱出他的怀抱,直起身,想了想,说:“沈先生,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过来,若你是来送我奶奶的,我谢谢你。若是有其他的事情,那请你不要再说。不管你要炒我鱿鱼还是拿什么东西要挟我,也请你不要再说什么。”沈学圻嘴巴动了动,“对不起。”“沈先生,你从来就是要什么有什么,想得到什么也是不管别人要不要给不给的,你现在过来跟我说对不起,你觉得我有意义吗,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朱墨神色木然:“今天这个日子,我不会在这里跟你说这些,你走吧,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想怎么样,除了公事,我不会再找你,也请你不要找我。”朱墨也不管雨还下着,转头就走了,沈学圻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替她撑着伞,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到了山下,沈学圻说:“我让出租车司机在这里等着了,我送你回去。”朱墨指了指旁边的公交站头:“我等公交,你自己回去吧。”沈学圻恼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哪里有公交?荒郊野外跟自己过不去干什么?”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钱递给司机,打开车门,把不由分说的把朱墨塞了进去,恨恨的说:“司机,再给你五百,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