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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的女儿出丑,也是面上无波,心下却笑开了花。“好了,既然礼行过了,就起来吧。”陆锦珩轻端起茶杯,拿盖子缓缓滤着茶叶,眼神却跃过杯盖望着苏鸾。“不许起!”老太君声量倒不多大,但伴着这声音又敲了三下拐杖,造了不少势。苏鸾看看陆锦珩,又看看老太君,陷入为难。陆锦珩手中动作嘎然而止,只依旧一手端杯一手执盖,脸未转,眼珠子却朝左侧斜去。“老太君这是何必?”陆锦珩将茶杯放到桌上,边朝苏鸾伸手,边不紧不慢的道了句:“老太君一把老骨头折腾不起,小姑娘身娇体软的也是经不住折腾。”这话落下时,苏鸾已被陆锦珩单手提了起来。陆锦珩朝苏鸾弯眼明媚的一笑,苏鸾竟是心下一慌。也不知为何,陆锦珩明明是在帮她解围,可语气里的那股子轻佻,却让苏鸾觉得此话别有深意……老太君一时被这轻蔑语气堵得说不出话来,沉了须臾,才带着丝压人的意思说道:“世子可知当今圣上最重孝道?最重长幼尊卑?”“自然是知道的。”陆锦珩松了苏鸾的手,先前趁着拉她起来握了好一会儿,此时掌中还有绵绵软软的错觉。“呵呵,”老太君冷冷的笑了两声,拄着拐杖站起。只是她也不急着走,而是转身居高临下的对着陆锦珩,继续说道:“世子先前也说了,圣上时常记挂着老身这个姑姑,圣上既然如此有孝心,看来老身还真得如世子所言,常进宫走动走动。老身,也会在皇上面前好好称赞世子的美德。”这话,便是这屋里最不开窍的人也能听得出,隐有威吓之意。“呵呵。”陆锦珩也学老太君干笑两声,不带什么情感,眸带精光的抬头看着老太君。“其实皇上不只时常提起老太君,还时常想念起另外几位姑母。只是除了两位身体欠佳早薨的,其余的皆为远嫁。”说到这儿,陆锦珩己是起身,目光依旧凝在老太君身上,只是由仰视转为俯视。“皇上说,容嘉郡主十七岁便远嫁泸国,换来两国边疆数十年的安定。”“隆成郡主亦是十七被高祖指与达硕可汗,不只使我大周与大梁化敌为盟,更为两国百姓互通了谷物与织艺。”“还有嫁去吴国的蒙城郡主,母仪一方,受到了当地百姓的拥戴和爱护。”……陆锦珩一口气说了许多,直听的老太君昏头转向!若非今日一一点名,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曾有那么多昔日姐妹。“世……世子,你到底想说什么?”李夫人一边搀扶着摇摇晃晃的老太君,一边略显迷茫的问道。陆锦珩一脸风轻云淡的笑笑,而后大步往堂外走去。走出几步,才扭头看了眼仍停在原地的苏鸾,“正事谈完了,我带你去看桃花。”苏鸾怔然的跟上他,眼下看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快些离开这屋。只是陆锦珩为何说正事谈完了?苏鸾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老太君,明明脸色还是那堪的。待苏家人跟着陆锦珩出了偏堂,李夫人仍觉得迷糊,又问婆母:“母亲,雍郡王世子的话是何义啊?”老太君只站在原地,不答儿媳的话。唐婉也好奇,轻摇了两下老太君:“祖母,孙儿怎么听得糊涂?还有世子为何说谈完正事了?咱们不罚那个摔断龙头拐杖的姨娘了吗?”这些问题老太君一句没有答,唐婉跟李夫人母女两糊涂,在座的众人却不糊涂。谁听不出来世子先前那些话,是暗指老太君对大周无作为!大周的郡主,本就没什么个人幸福可言。要么赐与番邦,要么与他国联姻缔结盟书,除了当年忤逆高祖圣意的嘉陵郡主,要死要活的嫁给了老孝安伯,其它哪位郡主不是为大我牺牲小我?一个因自私自利而留在京城的郡主,还有何颜面张口以圣上唯一在眼前的姑姑自居?又有何颜面进宫面圣!只是这些旁人自不好说,一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打着哈哈渐渐散了。偏堂内,老太君摆摆手推开搀扶着自己的儿媳与孙儿。见老太君固执不让人扶,李夫人只当她是又犯了不服老的毛病,是以赶忙将拐杖递到老太君手里,柔声道:“母亲,您拄着它。”老太君垂眼看看右手里握着的拐杖,这根跟了她几十年的龙头拐杖。“哐当”一声!那拐杖被老太君亲自丢出了偏堂大门,摔了好远……后花园内,陆锦珩独自立下一棵桃树下,望着西边的方向。苏鸾先送苏家人去了苏安的房间,而郡王府的府医他已派人去接。眼下苏安只吊着一口虚气,如风烛残火,不宜立时挪动颠簸。故而陆锦珩请来自家府上的大夫,打算看过后喂上副补药,或是含个参片。陆锦珩一直望着西边的角门,苏鸾先前离开时便是走的那道。这时蓦地出现一抹粉影,陆锦珩眸中先是一亮,接着便是失落的情绪。那不是她。唐婉向下人打听了世子的去处,便忙追了过来。先前祖母突然的撒手,让唐婉错讹之余又心生畏怯。祖母不追究她的龙头拐杖了,那世子还会追究他的玉环吗?思及此,唐婉便想寻个机会亲自来问问。好好道个歉,再说些软话。“世子。”陆锦珩佯作风大没听见的转了转身,侧对着西面。唐婉看出陆锦珩拒人千里的意思,但还是腆脸走到跟前,又唤了声:“世子。”“何事?”是嫌一个花生米不够么。☆、第72章第72章桃花夭夭,香气萦鼻,将整个院子熏染得都是淡淡的甜香。陆锦珩负手侧立于树下,不屑看朝着他的那个身影,若非与某人约好在此等她,他大概会理都不理眼前人,就负手离去。唐家姑娘杵在陆锦珩七八步远的地方,两手在身前绞着个帕子,微微颔首。原本就是壮了半天胆子才敢凑过来的,如今陆锦珩开口刮她一脸寒气,她更是觉得惶惶无措。先前想好的几种说辞,这会儿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在心底散落的七七八八,不知如何串起。毕竟她惹陆锦珩不悦,今日也非首次了。到底是将过去的略过不提,还是为表诚心从头说起?纠结一番的唐婉,心里没个决断,额头和手心却都冒了一层冷汗。“先前在堂上,没发现你是个哑的啊。”陆锦珩懒懒开口,隐含催促。一双黑瞳笼着寒烟儿向唐婉的方向瞥了瞥,又是轻蔑,又是嫌恶。听陆锦珩说这话,唐婉应时打了个寒颤。打小生活于这种家族,她见的识的也都是些同自己身份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