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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堂屋里的秦忠国腹中响如鼓,按了按空荡荡的胃部,先是拉长了脸,随即又笑的一脸欣慰,罢了,小侄女这是心疼他呢。正美着呢,就看到秦猫小心的端着个大朱色托盘进来,秦忠国赶紧上前接手,“这么重怎么不喊大爷?你这小胳膊小腿的烫着怎么办?”“大爷,这不重的。”秦猫任他大爷接过托盘,又去厨房夹了碟腌小黄瓜。小黄瓜是去年秋后藤秧上一些长不大的小黄瓜,秦猫舍不得扔,摘下洗净,过了热水加了点白酒和辣椒腌渍而成,酸辣开胃,还带着丝丝酒香。只要有这道小菜,秦爱国可以空口吃一箩筐馒头。如果再用这小黄瓜炒个五花rou,啧啧啧,用秦爱国的话说,给他十块钱都不换。不止秦爱国爱,自从秦猫端着小菜进来,秦忠国耸着鼻子闻着这味儿,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一口大白牙。“猫儿你这腌小黄瓜的手艺绝了!”看秦忠国几乎是抢过小菜,秦猫咯咯笑出声。桌上蓝边敞口大碗里紫红色的高粱面条上卧着褐色的五花rou酱和碧绿的小青菜,吸溜一口拌着软糯的五花rou酱的面,rou酱rou香浓郁入口即化,面条筋道爽滑,越嚼越香,舍不得吞咽下去,再夹上一筷子腌黄瓜嚼的咯吱咯吱响,吃完嘴里又只余淡淡的酒香,美得秦忠国什么话都不说,比了个大拇指,端着大碗继续埋头苦吃。一时间,房间里只余呼噜呼噜吸面条声。秦猫因是难产儿打小身子就弱,所以早晨从来不吃这等油腻食物。喝了杯牛奶,去打包行李。拿出蓝色包袱皮摊在炕上,除了自己的换洗衣物,先是给大爷爷奶奶老两口准备的一套亲手做的粗蓝纹布褂裤和软糯的糖果子糕点,再带上罐麦乳精,还有家里她攒的一些布料肥皂,以及用麻油纸包着的准备开锅的5斤猪板油,又把昨天特地蒸的吊在井里的20个梅菜rou馅大包子用白布包好。看着沉甸甸的包裹又塞进去两包大前门烟,别看只有两包,现在烟票可难弄着呢。又翻出个军绿色书包,在书包里塞了钱包和几包奶糖硬糖,从橱柜里找出几盒万金油和一小瓶安乃近装上。她觉得以书中的描写,丁酉一定用的上。中虽然没写王枝的重生的具体日子,但是写了王枝是秋收后又饿又累晕过去才重生的,现在正值夏季,王枝肯定还没重生。她要趁着这段时间认识丁酉,并和丁酉建造好友谊的小船。还没等她想好还有什么没带,门外,秦忠国已经洗好碗催她出发了。秦猫让秦忠国去杂物间拖出她许愿得来的八印大铁锅,自从解散大锅饭后,大爷爷家就一直用着一口两印小铁锅,这么多年是焗了又补。他们倒是想换,但是农村人哪儿来那么多的工业券?秦忠国抱着锅的样子像是抱着什么宝贝,笑的都看到了大牙花子,嘴里不停的夸着秦爱国心里有人。秦猫笑眯眯的默认了这锅是她爸买的,反正她爸的工业券全都给了她。秦忠国在骡车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麦秸杆,把锅小心翼翼的扣上去用绳子固定。回头看了眼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蓝色劳动布直筒裤的秦猫,摇着头进了院子。秦猫顺着秦忠国的视线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车,虽然骡车能看出来刷洗过的痕迹,但是跑了一早晨尘土飞扬的土路,也早已脏兮兮的。噢,她大爷是怕骡车弄脏她衣服,可她也办法呀,她的衣服全是崭新的。犹疑着要不要去打水找抹布来擦擦车身,就见秦忠国扛着她爸提前准备好的粮食袋子手里拎着几件秦父的旧衣服出来了。秦忠国把两袋粮食呈一竖立一横放靠着车栏用细麻绳绑好,再在上面仔仔细细的摆好衣服,打眼望去就是现代的小靠背‘塌塌米’。再去折了几根柳树枝插在‘榻榻米’左右前后,柳树枝上方也横着绑上树枝,把衣服往上一搭,系紧边边角角,简易的小遮阳棚就做好了。秦忠国让秦猫到‘塌塌米’上坐着,并严肃嘱咐:“老实坐着,可不能碰到锅,日头一晒,这锅烫的很。”秦猫抱着书包小心翼翼的坐好,她倒不是怕碰到锅,就怕把遮阳棚碰塌了,那她这一路可得遭罪受了。秦忠国拎起大包裹放到驴车上让秦猫抓着,就挥鞭出发了,许是因为锅的关系,嘴里还哼着小曲。天气燥热,却又有徐徐凉风吹来,秦猫在曲声中身子随着一晃一晃的骡车睡着了。秦猫是被叽叽喳喳中夹带着稚嫩的“猫儿姐”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相熟的小孩子抓着车板往车上爬。虽然秦猫在村里住的时间不长,但是她手里好吃的多,又肯带着小孩子们玩,小孩子们很是喜欢她。小孩子们虽然不像成年人自有一套为人处世的方法,但他们更直白,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喜欢谁。这不,一群小孩子正在村口玩“打鬼子”游戏呢,有眼尖的小子看到了进村的骡车上躺着的秦猫,扔下手中当做“枪”的树枝,一溜烟的追上骡车喊猫儿姐,剩下的小崽子们游戏也都不玩了,争先恐后的上来打招呼。因刚醒,低血糖的秦猫还不甚清醒,但下意识的从书包里拿了包糖给小不点们。“谢谢猫儿姐,”拿到糖的小不点们更不走了,一个个上半身趴在前进的骡车上悬空着两条腿和秦猫聊天,这个说我想你了,那个立马接话我更想你。说着闹着,几个小不点先内讧了,非要证明自己才是最想猫儿姐的那个。听到秦猫醒了,秦忠国压低声音对着秦猫说:“猫儿,进村了,马上就到家了,咱不睡了阿。”话音一转又对着小不点们笑骂:“骡车都快被你们翘撅咯,兔崽子们都家去,该吃晌午饭了,下响再来找你们的猫儿姐玩。”一听吃饭,小崽子们和秦猫再三约定好下响见才一哄而散。骡车在爬满了喇叭花的篱笆前停下,不等停稳,篱笆前站着的老太太就急忙迎了上来,“猫儿,累了吧?快下来喝碗绿豆汤,大奶奶提前给你在凉水里湃过了。”听到这略带焦急的声音,秦猫终于醒过神了,入眼是头顶白发丛生,身穿蓝色粗布衣裤面带关怀的老太太,虽然衣裤上多处补丁,但是洗的干干净净,补丁也是缝的整整齐齐看不到线头。秦猫从车子上跳下来抱着大奶奶的胳膊撒娇。“大奶奶,猫儿好想你。”老太太是她大爷爷秦老三的妻子赵招娣,今年50多岁了,现在身体还很是硬朗。听到这糯糯的嗓音,大奶奶笑的缺牙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又给你大奶奶灌迷魂汤。”明显口不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