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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卿又一脚踢飞石子,朝他灿然一笑,说:“哥哥可以问我呀,我刚好知道一点。”扶苏看着她没有丝毫阴霾的灿烂笑容,停了一停,缓缓问道:“正好,有一事我有些好奇。墨卿的嗓子,是怎么伤的?”墨卿微不可查地一顿,她脚步渐慢,停在了月影幽幽的湖边,望着深幽湖面,过了好一会,她慢慢笑了起来,声音带着几分轻快与漫不经心,就这么平平淡淡说了起来——“哦,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被摘星楼的人灌了点药,没毒死,不过把嗓子给弄坏了。”她一面笑,一面说,然后又想起了那恍如前世的事。阴冷、黑暗的地牢,腐朽的稻草味,恶毒的诅咒,那碗险些要命的毒药。还有……那个有着一双干净眼睛的男童。那时,墨卿每日都在期盼着师兄到来,就像小时候那无数次一样,她在外面闯祸被别人逮住了,她的师兄总是能恰如其分到来,然后不紧不慢把她救下来,顺便再不痛不痒教训她两句。在无边的黑暗中,一个男童走了进来,不过是十岁模样,一双眼睛干净明亮如星辰。后来她得知,男童是摘星楼新任掌门的小儿子,听说抓到了魔头的小师妹,耐不住好奇偷偷溜来看。“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这是男童对墨卿说的第一句话。墨卿以为,男童是在骂她的师兄。她每日都能听见那些守地牢的弟子在咒骂她的师兄师傅,有时候也会顺带咒骂她。“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小女孩!”男童看起来很生气,但又没什么办法,只能干瞪眼。看了墨卿好一会,他从袖子里掏出两个花糕,小声对她说:“我知道你师兄很坏,但是你没做过坏事,爹爹怎么能抓你。这两块花糕给你,我明天再来。”一直有些麻木的墨卿,拿到那两块最普通的花糕,再看着男童因为她的境遇而生出的气愤,一刹那间,铺天盖地的委屈瞬间涌来,她红着眼眶,像一只呜咽的小兽。他倒真的说到做到,第二日果然又来了。因为是溜来的,他也带不了什么,只能带些糕点和水,再陪墨卿说说话。从他口中得知,她师兄已经来了,但武林众人列出许多条件,摆明了把她师兄往死路上逼。“我爹爹和爷爷教我,为人要光明坦荡,问心无愧。他们用你一个小女孩去要挟你师兄,要他只身一人前来。这一点都不坦荡,明明爹爹这边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不堂堂正正打一场?”男童一连来了七日,他对武林众人用墨卿要挟的行径颇为不耻,看起来很是气愤。墨卿只觉得,他还是太过天真了,即使是正道,私底下的龃龉不必邪道少,耍的心眼和手段也是一招比一招高明。但即使再无耻的行为,只要加上一条除魔卫道,就变得高尚起来。后来,男童没有再来。墨卿等着等着,没等来失约的男童,也没等来师兄,却等来了几个摘星楼的弟子,端着一碗毒药,按住她就灌。也许是畏惧死亡,她生平第一次沾了人血,用摔碎的瓷碗瓷片,割破了那几个人的脖子。在麻木与黑暗扑来前,她最终还是听见了师兄的声音。和师傅还在那时一样,是温暖轻柔的,但又带着止不住的颤抖的哽咽。“七七……七七别怕,师兄来了,这就带你回家,别怕啊,我们这就回家。”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排练学校的话剧,有点忙,不好意思呀感谢还在追文的小可爱,我会好好把这篇文写完的,接下来五一假期会日更,比心!教主的声音不是天生的,虽然过程有点悲惨,但是相信我,这是一篇甜文>_<☆、三十四章关于十二年前那战,墨卿已记不清了。毒发作得极快,墨桓为她封住了大xue,然后单枪匹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硬生生在武林正派的重重包围中,杀出了一条用血铺出来的路。关于那日的记忆,也许是因为毒发,眼中的一切都是灰白的,唯有摘星楼城上,那鲜红刺目的旗帜,出奇的鲜明。墨桓的怀抱同以前一样,温暖、可靠,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看见那张骗过很多怀春少女的脸。铺天盖地的羽箭飞来箭上淬毒,箭箭致命。然后,天地间旋转起来。她被墨桓抛了出去——墨桓此人,时而温雅谦和时而荡浪不羁,但无论何时,他都有一份好气度,万事从容以待。那是墨卿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墨桓声嘶力竭的模样,一字一字,都像是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毅然而然的决然。“十七——接住!给老子保护好她!”再然后,她被十七紧紧抱在了怀中,耳边的厮杀声不绝于耳,刀剑声惨叫声还有浓重的血腥味,让人恍惚间觉得这是在地狱里。墨卿浑浑噩噩,在不知咬了十七几口后,他浑身一震,将墨卿按在怀中的手僵住了。她猛地探出头,却望见了此生再也忘不了的一幕——长剑从墨桓心口穿过,无数的人举着刀剑,一拥而上!“师兄——”似杜鹃的带血长唳,沙哑尖锐,冲破的重重的带血回忆,直击心底!眼前是幽静的湖面,映着一轮盈盈的月,随水纹轻轻荡漾。湖面同样映出了她身旁的人,浅淡青衣似竹,正轻轻抚她发顶,声音同月影一般温柔:“七七,怎么了?”墨卿有些倦怠,只伸手揉了揉眉心,摇了摇头,随口答他:“想起一点旧事。”“只是,忽然想起了一句话,作过的恶,无论缘由,总是要还的。”哪怕是背负了血海深仇,有那么多的不得已,都还是要还的。这是她师傅说过的话。在落月崖一个和煦的春日,他倚在开满桃花的树下,拎着一坛独醉,笑得漫不经心,又隐隐有些怅然——“所以啊,我总有一日会死在他人手下。要是有那一日,你们就不必给为师报仇了,都是为师欠下的。冤冤相报——何时了?”没法了,只要落月崖在一天,武林正道就会记恨一天,这事无解,这么多代累积下来的仇,谁也说不清到底是那边欠得更多。正邪不两立,自古如此。墨卿抬头看了一眼月色下的扶苏,忽然更倦怠了。再怎么样,他可是正道第一公子。“一定要还?”扶苏看着湖面的无边月影,唇边含着浅淡笑意,“若是足够强横,谁敢说要还?”“我倒觉得,只要往后不再生事作恶,时日一久,也就没人会记这些陈年旧事。毕竟,世间之人,只会牢记切身相关之事,旁人的事——不过是一时愤慨罢。”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