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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里面酒气是重了些,一会在下让人将窗打开透透气。”脚步声逐渐走进。“教主,是包下凤栖阁的贵客。”墨卿觉得有些懒意上涌,随意应了一声,也没睁眼。贵客又如何?这回廊又不是他们包下,她在这吹风,他们难不成还敢赶人?“这不是洛云姑娘吗,许久未见了呀。”“见、见过赵大人。”洛云客客气气朝眼前的人行了一礼,避开了他想抓过来的手。忍不住往墨卿身后一躲,浑身微颤。墨卿忍不住微微一皱眉,站直了身,面色微冷,在月色下显出了几分戾气,她看了这位赵大人一眼,眼神无端让人想起染了血的刀:“小心你的手。”出来的有七八人,其中一人听见了这个声音,顿时一怔。低低的,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尾音微沉,含了几分不客气。“你又是谁!这是什么意思,想动手打人?”他身为六品文官,虽不高,却也不是芝麻小官,何时被这样看轻过,一时间怒从心来,“在十三阁还想立牌坊?你当她是干净人家的小姐?”“赵承。”冷喝与刀刃出鞘的声音同时响起。冰冷刀刃出鞘三分,映出一轮冷清的月,与墨卿满含冷意的眼。赵承被这个声音一喝,顿时想起来这是在谁的面前,顿时满身冷汗冒出,哆嗦着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墨卿的三分酒意瞬间醒了。不同于白日里的惊鸿一瞥,如今是真真正正见了一面。她静静看着满身风华的男子走来,然后轻轻笑了,笑容很淡有些冷意:“楚公子,您手下的官员,可真是不规矩得很呢。”☆、2018/7/13结局·上天边熹光微现,深蓝的天映在浆声荡漾的秦淮河中。此时静极了,笙歌阵阵的十三阁也已安静下来,唯有偶尔几声虫鸣。小舟飘在秦淮河上,墨卿盘腿坐在小几前。小几上有两盏茶,一杯已渐渐散了余温。扶苏刚走。他今日要亲自去看秦淮周边城镇的赈灾情况,车马与户部侍郎已在等候。墨卿慢慢喝了一口半凉的茶,恍然间生出一种,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感觉。昨日夜里扶苏说的话久久萦绕在耳边,挥之不散。“七七,两年后,我来寻你。”墨卿追问,扶苏却避而不答了,让她云里雾里。两年后来寻她?不要他的皇位了?那这个天下谁管?那个性子温和的便宜二哥?天下易主,朝中少不了明争暗斗,还有许多旧臣不时挑事,无论如何,他也走不了。墨卿眉眼懒散,伸手掬了一把凉凉的河水,看起来有些出神。扶苏昨夜也是喝了酒的,也许——只是酒后误言。小舟顺着水流缓缓飘到的秦淮河岸,堤岸垂柳依依,清晨的薄雾笼着逐渐苏醒的秦淮城。青衣男子立在垂柳下,浸润着许些江南水乡的雅致与朦胧。墨卿看见了他,不由微微一挑眉。曲清衡神情清淡,朝她微微颔首:“教主。”墨卿随手将怀中的小十七扔给了曲清衡,甩了甩手,道:“劳你这么早来接我。这猫太重了,回去少喂点。”小十七猛地叫唤了一声,像是反抗,很快被曲清衡捏住了后颈,顿时安静成了鹌鹑。“走吧,回去了。”墨卿走在了前面,一身黑衣勾勒出了较寻常女子修长的身影,走路不快不慢,含着点散漫与从容,好像合该是一个人走的。曲清衡忍不住走快了两步,跟上了墨卿的步伐。抱着不那么安分的小十七,他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回落月崖?”墨卿微微回头瞥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不然还能回哪?”曲清衡没有再问,他只是抱着白猫,落后墨卿半步,就这么不快不慢跟着。垂柳依依,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城外,几辆马车驶出,朝着秦淮受了水灾的城镇驶去。天渐渐亮了,薄雾散去,只留下秦淮河岸的一叶孤舟。……日子如水一般,不紧不慢,淡淡过了。墨卿依旧散漫,鉴于落月崖已经“改邪归正”,名门正派也不再对她喊打喊杀。偶尔的,她也会去各派走动。去的最多的,还数天机楼。天机楼楼主把位子传给了关门弟子洛桓,那个江湖众人口中的怪胎,也是宋长清的夫君。墨卿去天机楼,是为了吃宋长清做的花糕。去得多了,墨卿隐约觉得洛桓看她的目光抱有隐隐敌意,那种醋缸子一般的眼神让她莫名其妙。“可我又不是男子。”教主觉得满头雾水。日子平淡地让人不自觉松散,与从前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每月会收到一封当今天子的御笔书信。每月十五送来,从不延迟,每次会附上一些小玩意。有时是西域进贡的血玉玉佩,有时是万金难求的名剑,有时是一支木簪,看起来像是当今陛下自己做的。信是新来的长风骑送来的,是个清秀少年,有些腼腆。第一次收到时,墨卿怔了好一会,然后淡淡拒绝了。她不喜这种藕断丝连将断不断的感情,至于扶苏说的两年后,她都当是他酒后误言了。少年呆了一会,捧着信与木簪手足无措,看起来既委屈又茫然,像只可怜的小狗,结结巴巴说:“主子说、说您要是不喜欢,就扔了……”说着,他也不管墨卿要不要,把东西往她手里一放,然后飞快跑了,溜的比兔子还快!墨卿拿着信,又看了看乌木发簪,犹豫了半响,终究还是没扔。天子御笔,扔了也不大合适。木簪看起来像是不久前磨好的,还雕刻着浅浅的花纹,很是古朴简单,看起来是很合她心意的。信有两张,写得有些长。扶苏的字很是好看,隽狂内敛,风骨天成。信中写得很日常,是一些宫中与朝中的趣事,还有楚亦晟平日的琐事。还写让她少喝些酒,夜里不要呆在沧海台太久,山中寒气重,常泡温泉驱寒云云。结尾处再次提了之前说起的两年之约。豆大的灯火幽幽,映得纸面暖黄。墨卿没有收到过家书,但家书应该是像扶苏的信一般,平淡、温暖。信与木簪被她放在了暗格的玉匣里。初夏逐渐过了,蝉声阵阵,盛夏酷暑逼人,热得人心烦意乱。随后就是凉快的秋日,树叶渐渐黄了,在山峦上染出深深浅浅的黄。墨卿一如既往收到了扶苏送来的信,这次送的是两片枫叶,一片深红,一片明黄,像从前在霁府枫园中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