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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孤岛所处悬远,秦念又已将江底密道毁掉,那凶手如要上岛,势必也要跟着安可期驾来的这艘大船来,再跟着这艘大船回去。虽然早在安可期上岛之前,林小鬟——确切地说,是高千秋——已经将他的船工全都偷偷换成了自己人,但那凶手武功既高,想必总有办法掩人耳目地混进来。“这里。”谢随对秦念招手,秦念凑了过来。谢随按了按面前的被褥,“这下面的床板虽是平的,但总觉裂开了些。”秦念径自掀开了它。谢随还来不及无语,就看见那平平的床板中间,正正好好地嵌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谢随深吸一口气,手掌在床板上拍击一下,那木盒便弹了起来,盒盖打开,里面掉出一把黑漆剑鞘的长剑。秦念接住了它,将长剑从剑鞘中抽出几许,忽然顿住。“怎么了?”谢随问。银光忽闪,那是一把好剑。“这把剑我见过。”秦念并指抚过剑身,目中寒芒掩映,“这是一把软剑。”***甲板上,林小鬟一个个地检查船工们的手。长年在江涛中求生的船工,手掌都大而粗糙,手指、掌心无不因拉纤抽缆而生满厚厚的茧。但如果是一个混进来的江湖人,那么他的手也就因他善使兵器的不同,而会在有些地方生茧,有些地方薄嫩。小鬟每检查完一个,便让那人先回去工作。过半的船工都离开后,小鬟看了看天,东方已现出鱼肚白。如果眼下这顺风持续下去,到天亮时,便可抵达对岸了。高千秋倒是说过,会在对岸等着接她的。她走到队尾的最后一个人面前,还来不及看见他手中何物,那人的手便突然一扬,一把石灰撒了出来!小鬟立刻闭眼而身子前倾,一把抓住那人手腕!那人猝不及防,却以小擒拿手将小鬟的手扭翻过来,小鬟痛得额上直出冷汗,稍稍睁开眼睛,便见那人其貌不扬的脸上,冷酷得好像完全没有感情一般。小鬟另一只手将兵刃抽出——那是一对金钢铸成的子母环!她将子母环朝那人划去,逼得那人放开了她的手后退几步,身后就是船舷了。小鬟一咬牙,手持子母环飞身而上,那人却好像很瞧不起似地撇了撇嘴,一掌击出,小鬟痛呼一声,往后重重地摔在了甲板上!而后,她才慢慢地吐出一口鲜血。“小鬟!”秦念、谢随在底舱听见动静,连忙赶了上来,却见到这副情状。谢随立刻拔刀上前,秦念扶起小鬟,焦急地探看她的伤势。而那凶手穿着船工的粗衣短打,正临风站在船头,微微眯了眼睛看向他们。他手上没有兵刃,但那掌法之狠厉,仍然令人心惊。谢随盯着他的手,“是你,用摧云掌杀了钟无相?”那人并不回答。秦念抬头道:“在吹金断玉阁偷袭柳庄主的人也是他!”谢随的话音淡淡,手却握紧了刀柄:“不知阁下是哪一殿的,阎罗王还是秦广王?”这话一出,那人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开了口,“谢随不愧是谢随。”声音极冷,没有温度。“不敢不敢,只是我许多年前,不巧与摩诃殿的十殿阎王全都打过交道而已。”那人冷冷地看着他,两人如两只暗中蓄力的豹子,谁也不肯在对方露破绽之前先动手。那人忽然拿下巴点了点秦念,“那个女人,不值得。”谢随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连这个也管?”那人面无笑意,“我有证据,她骗了你。”谢随道:“证据呢?”那人将手探入怀中,“在这里——”陡然又掷出三支甩手箭!谢随长刀已出,三支甩手箭全被斩断,落在了秦念和小鬟的身前!那人掷出暗器的同时,自己身子向船舷外仰倒,竟似是打算跳船!谢随一步上前,一刀平出,一道光弧刹那划过,那人欲躲不及,拼着身上中刀,一跃遁入了江水之中!黎明的长江蓦然溅起巨大的水花,顷刻间又归入沉寂。谢随收刀入鞘,“这样他至少不再有力气凿船了。”一边说着一边回来,“怎样?”秦念抱着小鬟,六神无主地抬起头,“她……她的脏腑都被那一掌震碎了……”***长江边的码头上,高千秋已等了七天。他穿的是一身普普通通的靛青色长衫,腰上配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任谁在码头上看见了他,也不会想到他就是这几年威震江湖的绝命楼的主人。他同小鬟承诺过会来接她的,所以他来接她了。隔着烟波浩渺,他渐渐地望见了吹金断玉阁那艘惹眼的大船。船靠了岸,当先走下来的是一个灰白长袍的男人,在他身后便是秦大当家,秦大当家的身后,两名船工抬着一个担架小心地走上岸来。高千秋一眼便看见了那担架上人事不省的少女,就是林小鬟。“伤她的人是谁?”高千秋道,“安可期吗?”秦念还没有回答,高千秋已经看见后面的船工又抬出一具担架,这次那担架上蒙着白布,显是个死人了。高千秋看了秦念一眼,秦念点点头后,他一把掀开那白布,便看见安可期死得透透的青灰的脸。“你先带小鬟回去养伤,”秦念道,“必要的话,将小船儿也叫来。”高千秋道:“伤她的人是谁?”他那声音粗嘎难听,又是执着地问同一句话,就像一把琴弦反复地刮在破碎的木琴上,令人头痛欲裂。秦念好像难以忍受了,“你即使问我,我也……”“是摩诃殿的人。”谢随却开了口,“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童子功,使一把软剑,身上暗器无数,还会摧云掌。”高千秋看向他,点点头,干巴巴地道:“知道了,谢谢。”说完,他便从担架上将林小鬟背了起来,对秦念道:“大当家,我带小鬟走了。”秦念“嗯”了一声,好像还想说什么,高千秋却脚底如飞,转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