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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待地要告诉好友,实在是因为平常来找老相好也是成群结队。近日,他们再次结伴而来,叫上姑娘坐进雅间,喝着小酒、听着小曲、聊着小天,很快便聊到了,然后纷纷掏出书来,告诉姑娘:“这就是裴聚宝写的那本书了。”“你们应该好好看看,或许能学点新东西。”“你们真的没人伺候过他?我看了这书可不相信他是童子鸡了!”姑娘们笑道:“谁敢伺候他呀?怕不是要我们给□□费?”“他家总有丫头吧?那又不用他花钱!你们还真相信他是童子鸡?”有对裴义淳比较了解的、还去过裴义淳家里的人说:“我原本是相信的。我花我的钱,他都要替我心疼,他家的丫头不用他出钱可要他爹出钱啊,他爹可不比我珍贵?可是看了这书之后,我没法相信了。”“哎呀,不说他!”有人挥挥手,“有酒有美人,还有这好书,提那裴聚宝干嘛?”“对对对……”众人哈哈大笑,举杯欢饮,又翻开书现场讨论,硬叫身边的美人看,当场便要试,又因书中的姿势和朋友争论起来。闹哄哄地过了一夜,快正午时,留宿的客人才相继离开。□□们懒洋洋地洗漱完填饱肚子,翻开恩客馈赠的礼物——。这书她们基本上已看了大半——昨晚被客人逼着现学现卖,差点没折腾死——现在还得补个全,免得有哪里遗漏。不然下次恩客来,发现她们事后没好好学习,那就糟了。还好她们都认字,若不认字,也不会成为这些文人光顾的对象;更有甚者还会吟诗作对,到了那个境界,只需陪酒陪聊,都不必□□了。□□们看完书,颇不以为然。客人吹得天花乱坠,她们还以为书中有什么新花招呢。结果都是她们明白的,顶多有一些早有感觉不敢确定、被这书中写得醍醐灌顶的。都怪那些男人平常太猴急,倒好像是她们学艺不精!不过这叶良辰比她们遇到过的男人都好,不管是哪方面。于是,她们又美滋滋地回味起来。……裴义淳骑着马从河边经过,河上飘着画舫。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倚在画舫上,挥舞着肩上的帔帛朝他招手:“裴公子裴公子——”“裴六郎看这里!”裴义淳看过去。女子们顿时哄然大笑:“真的是裴六!”裴义淳面不改色,扭回头继续朝前走。“裴公子——”画舫上传来声音,“那书真是你写的么?”裴义淳顿时勒住马,再次看过去,这次神情有点变了。怎么连她们都知道了?这陷害他的人好可恶!画舫上有个年纪偏大的女子道:“裴公子,想不到你居然如此有经验,真是叫奴家惊叹……您上来坐坐?”裴义淳瞪着她,突然道:“还钱!”女子笑容一僵,哼地一声甩开帔帛,转头离去。其他女子哈哈大笑:“裴公子还是没变!”裴义淳拧着脸转身,继续前行。旁边的捧砚急道:“少爷,那钱是你自己要赏的,不好叫人还的呀!”大庭广众之下叫个妓子还钱,旁人又不知要怎么编排他抠门了。画舫上还有清脆的声音飘来——“哎哎哎?怎么回事?赵姐欠他钱了?”“你刚来不知道……赵姐在平康坊跳舞的时候得了他两文赏钱,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赵姐都换到咱们画舫上来了,他居然还记得!”那位赵姐是舞妓,几年前在平康坊一家妓馆跳舞。裴义淳那时还没这么抠,朋友邀他上酒楼妓馆,他几乎都去。妓馆有高低之分,高的是文人聚集的风雅之所,馆内头牌赫赫有名、能诗会画,很受文人追捧;低的凭姿色笼络客人,云雨过夜。裴义淳他们去的自然是前者。裴义淳自己是不愿意去的——贵!死贵!酒不好喝,歌唱得轻浮,舞跳得不庄重,据说头牌很会作诗,结果也不怎么样!他觉得上当受骗,但架不住友人一个个疯了似的,只能陪着。但他每次都是被拉着拽着逼着去的,非常不情愿,所以也从不提请客之事,都是别人请他。他倒知总让别人请不好,换去酒楼吃饭时就偶尔回请一次,回头再念叨着饭钱心痛地画画挣钱。最后一次上妓馆,是他中了进士。大喜的日子,他终于肯掏钱请客了。因为中进士后好多人送了他东西,他就当是少收了一份礼!上妓馆前,家里为他庆贺,他已经喝了一肚子酒。到了妓馆,朋友们又叫开好酒,老鸨便奉上了珍藏多年的陈酿,不多久就将他灌醉。彼时赵氏正在台上跳舞,虽然还是软绵绵的姿势,他醉眼昏花下也不觉得那么难看了,顿时学他舅舅拍桌站起,大吼一声:“赏——”从小到大,宫中宴会他没少参加,欣赏歌舞百戏时,他舅舅常常这样。他看了没有百回也有二三十回,早记在心里,就是没机会模仿。喝高后,他学了个十足十。一个赏字吼出来,众人惊呆,墙角跟连他喝酒都不劝的捧砚一个激灵,飞奔着跑过来:“少爷——”谁还没个下人呢?裴义淳的朋友们一招手,各自的小厮书童扑上去,将捧砚拖走。大家笑眯眯地问裴义淳:“赏多少?”“就赏二——”裴义淳伸出手,想说二两银子,但就算喝醉了,他也很心疼,顿了一下硬生生地道,“二个铜板!”台上的赵氏脸一僵。她每天收的赏钱不少,再寒碜的客人也给一陌钱,还是头一回遇到给两文的。裴义淳的友人道:“赵娘子还不来谢恩?得到清虚的赏钱可不容易,这两文钱有千金重!”赵氏马上上前,笑眯眯地谢了恩。第二天下午,裴义淳在自己房间醒来。那时他院子里下人还多,别人都在做事,就捧砚一脸凄楚地站在床边,看得他来气:“你不去做事在这里哭什么丧?阿娘扣你月钱了?”“不是……”捧砚将他昨夜打赏舞女两文钱的事说了。裴义淳:“……”裴义淳觉得他护主不利,登时想将他撵出府去,然后一边梳头一边算账:亏了两铜板,喝太多比原计划多花了酒钱,醒酒汤也是钱;宿醉到下午,白白耽搁大半天,这大半天要是拿来画画……根本不能细想了,一想就心疼,后来发誓喝酒绝不超过三杯!……回忆起二文赏钱的事,裴义淳很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