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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气儿,对白芍说道。“这食盒便是大人拎着都重,姐儿真是有心了。”白芍拿了绸帕给她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二人进了院子,卧房中昏暗一片,未点烛火。“哥儿吃饭了。”白沂柠把食盒放在门口,敲门脆生生喊着。里面没人应声。白沂柠走到茶花坛与石墙相接的过道里,踮起脚尖吃力地拉出靠近书案的窗牖。刚打开窗,便看到白沉柯阴沉如墨的脸,白沂柠被他的气势一惊,往后退了退,没愣神自己站的过道极窄,身后就是茶花丛。“姐儿!”白芍看她直直地倒下,惊慌地喊道。白沉柯也被她吓了一跳,嘴唇上下碰了碰,身子往前探。“哎哟……”白沂柠被茶树上头梆硬的树枝戳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她踉跄地重新站到石板上。只不过这树……她扭头看了看,茶花丛中浅浅凹进去了一个印子,她一边走出来一边揉了揉背,龇牙咧嘴地对白芍说,“还好我皮厚……”“吱呀”一声,门终于打开了,白沉柯沉声凶她,“真是日日都要闹上一回才安分。”“哪有……”白沂柠小声反驳。趁此机会,她赶忙拎着食盒进了屋。“下午我做了海棠酥,哥儿一定要尝尝。”净了手后,她一边说一边打开食盒的盖子,拎了一只模样最大最好看的,递给白沉柯。白沉柯先是皱了皱眉,闻了一下,终于接了过去,咬了一口,外酥内甜,松软滋润,确实是极好的。“我也还未用晚膳,哥儿陪我用一些可好。”白沂柠把房中的案几收拾好,摆上了老太太装的菜盘,都是白沉柯爱吃的。白沂柠见他岿然不动,软了声道,“我饿了,但是哥儿不吃,我便不吃。”白沉柯面无表情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终于在案几前坐下了。***几日后的清晨,白沂柠起了个大早。她大着胆子把白沉柯叫了起来,说是要给他看样东西。白沉柯还没睡醒,面色不佳地跟在她身后,“最好是样十分紧要的东西。”白沂柠闻言在前面打了个喷嚏,左右四顾双手环胸,秋日的早晨真是凉爽,早知道就多加件衣裳了。直到二人快要走到门口还未见到白沂柠口中的东西,白沉柯不耐地垂头问她,“到底是……”“嘘……”白沂柠食指放在唇上,“来了。”白沉柯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白劲承已剃干净下巴周围的青须,露出原本清雅俊朗的面容来,他走到大门前停住脚步,回头冲穿堂立着的老太太鞠了三躬。白沉柯和白沂柠二人离他们有些距离,听不清说了什么,只看到老太太摆了摆手,让他快走。白劲承又是拜了一拜,出门前,左右四顾,似在找什么,随后神色失望地走了出去。白沉柯双手握成拳,挺直身子,白沂柠感受他轻微的颤抖。她从未见过身旁之人曾露出如此悲切复杂的神色,有怨恨有不舍。她低头看到他紧握的双手,掌心发白,忍着不适轻轻地包住了他的拳头。感受到手上的温暖,白沉柯浑身一松,他扭头顺了顺少女凌乱发髻,第一次如此柔声问她,“你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白沂柠踮起脚尖拭去他眼角的泪,“哥儿不哭,我会的。”天上落了几滴雨,打湿了少年青涩的脸颊。“回吧。”他淡淡地回望了门口一眼,不复落寞。第13章白劲承的出现仿佛是累月经年间小得不能再小的一段小风波。但白沂柠总觉着白沉柯变了,可她又说不上来哪儿变了。她总是在吴先生那处学完礼仪规矩和诗书,就搬着小凳在他书案前伴他读文写字,而他也偶有温柔地低声问她,是否饿了,想吃什么。时光碎散,她就像是一只鸥鸟,日与蓝天相伴,不思忧愁,不念过往,而白沉柯就是那沉静的蓝天,允她自由,又困于臂膀。***魏嵩私学上近日里又来了位少年,清隽温雅,不过十三四岁,看着沉稳从容,身着靛青的对襟长衫,衫尾垂至脚边,露出金缕纹的皂丝鞋。堂下识货些的便也知他身上用的是今岁最新的细锦,花纹更是内廷绣娘惯用的针法,腰上的玉坠细看中是精雕细琢的蝈蝈,“蝈”同“国”有国泰民安之意,多为皇亲使用。不光白罗昇看到了,白沉柯自然也看到了,略微不同的是,前者两眼放光,后者一打量便继续垂头翻起了手上的书册。“你坐沉柯旁边吧。”夫子摸了摸花白的长须,指着那位置,又继续叮嘱“文秉你既入了我学堂,便要守我的规矩,我这处人人平等,你若觉着心中不爽利自可回去。”夫子说话一向是如此不留情面。文秉凳子还没坐热就又忙站了起来,连书箧中散落出来的短锋狼毫笔都不敢立即去捡,恭恭敬敬地答道,“学生不敢。”待夫子走后,文秉侧身笑眯眯地对白沉柯说道,“好巧啊,白公子,又见面了。”白沉柯翻了一页书,不理他。“我听闻白公子六岁作的曾被一位雅士重金求购,可是真有此事?”秉文往前凑了凑,偷瞄一眼白沉柯手中的书册。白沉柯又翻了一页书,不说话。“我父……亲也常在我耳边夸赞你聪慧机敏,博学多才,还说你的书法力透纸背,颇具大家风范的苗子,不出几年定有作为……”白沉柯实在听不下他的恭维之语,合了书,皱眉看他,“可有何事?”“无事无事,就是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文秉见他语气不善,只好讪讪地正过身,收拾起桌上的杂物,嘴上却不停地小声嘀咕道,“怎么此处一个两个都这么凶。”白沉柯耳力极佳,闻言扯了扯嘴角。散学前白罗昇招呼了一圈学子,神神秘秘地同人吹嘘,“我家中书房藏有书法大家米芾的真迹,你们想不想去看一看。”白沉柯整书的动作顿了顿,旁边的文秉也是。众人“切”了一声,不相信地撇嘴摇头。“那失传已久,要有也是官家所藏,你侯府再显贵,也不会高了皇家去吧。”有人讥讽道。“你们来我家便知道了。”白罗昇毫不在意那人说言,双手别在背后,瞧着白沉柯出了屋子,他才跑到文秉面前,“文秉兄弟,过几日一同来我家,如何?”“你家便是白沉柯家么?”文秉双手放在书箧上,疑惑道。“他住东厢,同我的院子也不甚很远。”“行。”文秉点头答应了,他手指敲了敲桌面,又拉住白罗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