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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沉柯不答。“是不是同你家那位小娘子有关?”周乾试探道。“我前些日子听闻官家已为殿下选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女儿为妃,可有此事?”“你这么紧张作什么,我不过是随口一问,怎的还扯到我选妃了。”周乾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题一噎,叹了一口气,“还没定呢,听闻那陈静嘉娇蛮任性,甚是闹腾。”他顿了顿,“除了她父亲还有些用处,也无旁的好处了。”“你在朝中根基不稳,比不得大皇子浸染多年,势力庞大,若能与他的女儿成亲,必定能助殿下更上一层楼。”白沉柯面色淡淡,又落下一子。“也许吧。”***老太太嘱了要低调出行,所以白沂柠同苏梦遥只乘了一顶雕花小轿,带了几个小厮丫鬟护行便出城了。到了桃花庄,白沂柠才发觉此处踏青之人甚多,有妇人牵着童子于树下铺列杯盘,席地就餐的;有文人相伴看花写意书词的;还有闺阁中的小娘子蒙纱同侍女在花下说笑的。“看来沂柠meimei真的很少出来。”苏梦遥见白沂柠脸上惊叹好奇四顾,笑道。“每次我想出来,哥儿总会寻各种理由堵我,我也不认识旁的人,所以就错过了。”白沂柠提裙走到坡上,“苏jiejie你瞧,这里有个果子。”“这桃子长势不错,个头也大,只是还未熟。”“以前我还在乡野时,春天来了常常会去摘野桃吃,运气好能碰上不少又大又甜的。”她今日所穿杏黄的旋裙本就明艳衬人,加上脸上灿烂的笑颜,瞬间引来不少人惊叹的目光。“姐儿还是带上帏帽吧。”白芍左右四顾,皱了眉头,拿起手中的东西罩在她脸上。“不过是个泼皮酒鬼的女儿,凭她也配抢姐儿的风头。”喜鹊在苏梦遥身后轻啐了一口。苏梦遥转头瞪了她一眼,“小声些,别让人听到了。”手中的帕子却紧了紧。虽说此处名为桃花庄,实则是座断崖山,沿着种满桃树的山坡小径往上走,能看到最上面有座凉亭,藏在山雾中朦胧似画。原本是白沂柠同白芍走在前头的,但她一路看花嗅花走到一半倒是落在了苏梦遥他们后面。“嗷……”白沂柠忽然听到桃树林中一声痛呼,她矮下身子从树中缝隙看去,发现一个身穿栗棕色劲装的女子正皱着脸摔在地上,手上拿着两颗半熟的桃子,瞧着是爬树摘果子,结果把自己摔了的模样。看她神情痛苦,白沂柠伸了手道,“小娘子可否需要帮忙?”那人也不客气,一咕噜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抓住了她的手,从坡下的泥地中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她手掌皆是淤泥,自然也蹭了白沂柠一手,白芍立刻拿了绢帕清理。“啧……京中女子真是娇贵。”那人见状满脸鄙夷。“诶?你这人,我家姐儿刚帮了你,你怎的连句道谢之词也没有,就过河拆桥呢?”白芍皱着眉,语气有些不满。“多谢。”那女子略一拱手,立马便转身离去。“真是狗咬吕洞宾。”白芍看着她的背影又骂了一句。“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过看她的做派,倒不像是寻常女子。”白沂柠并没有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二人比苏梦遥主仆慢了近半炷香才到那个亭子。“沂柠meimei再不来,我都要下去找你了。”苏梦遥佯装着急,拉着白沂柠的手看了又看,“可没发生什么事吧?我还以为meimei碰上了登徒子被缠住了。”“苏小娘子,此话可不能乱说。”白芍方才的气还没过去,现在又听了这话,语气不悦道。“是是是,是我失言了。”苏梦遥假模假样地用帕子捂了嘴。白沂柠走到崖边的栏杆处,往前眺望,对面那座山巍峨陡峻,云雾缭绕,山腰处几棵松树破石而出,葳蕤挺拔,郁郁苍苍,给这座威山舔了不少意趣。方才还不觉着有什么,现在不走路了反而双脚酸软,颇为疲惫。白沂柠转过身同白芍道,“我们去亭上歇一歇吧,刚好也食些苏jiejie做的青团,她昨日同我说,用的是极正中的江南做法,可好吃了。”说完她摸了摸肚子。“姐儿真是个小馋猫。”白芍笑道。刚走到亭中,又见到了方才那名劲装女子,她身旁还有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人和一位身段姣好带着帏帽的妇人。走到近处,白沂柠忽然觉着那妇人好似有些眼熟。第19章亭中路人不多,都在外头赏春色。“你要不要吃一个?”白沂柠从食盒中拿了一个滚圆饱满的青团,还没吃,发觉旁边有双眼睛正直溜溜地望着她手中的包子,便笑着递过去问道。她咽了咽口水,小舌头滋润了下嘴唇,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蠢蠢欲动,“真的可以给我吃吗?”“我们带了许多呢,你吃吧。”白沂柠说着又往她眼前送了送。李倾城接过了青团,坐在美人靠上,慢吞吞地咬了一口面皮,嚼了嚼,她看白沂柠扭了头去拿食盒,神情犹豫,似有话说。等白沂柠转过来,她真诚地说道,“多谢小娘子,方才……冒犯了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叫李倾城,刚来京不久。”白沂柠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轻笑了一声,这小娘子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瞧着心直口快,倒是有趣得紧,应该是个贪吃的,不然也不会用一个小小青团便收买了。“无碍,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姓白,名沂柠。我旁边这位是苏梦遥苏jiejie,你手上的团子便是她亲手做的。”白沂柠指了指身旁的苏梦遥介绍道。后者只同李倾城点了点头,看起来无深交的意思,唤了喜鹊,走到亭外赏景去了。李倾城身侧的中年人本是在同他旁边的妇人低语,听到这边的动静转过了身。他上身坐得笔挺,双手放在膝上,身穿儒衫却自带一股武将的气势,此时正压低了一双英气的剑眉盯着李倾城手上的东西,“你怎的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都吃?”“偏你多疑,这小娘子自己也在吃,难不成她会自己害了自己?”她嫌弃地瞥了她父亲一眼。听了她的话中年人才将眼神落在白沂柠身上,看到当事人就在眼前还将他方才的话听了全乎,尴尬得咳了一声。“城姐儿昨日刚拉了肚子,确实该注意些,你父亲也是关心你。”他身侧的妇人轻轻柔地为丈夫解围,一边探过身想拂去李倾城嘴边的碎屑。白沂柠敛眸吃着手中的青团,耳边听到这一家的拌嘴,心中多了几分羡慕,她从小就向往这种生活,可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了。只听李倾城嫌恶道,“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