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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一口气被噎住,被气得说不出话,须臾,终是没忍住嗤笑出声,“大人好口才。”沈度却没再同她斗嘴,只是问:“县主如何得知当日东宫之事?”宋宜默了默,望了一眼窗外,低声道:“刘昶自个儿告诉我的。这笔交易若当真被圣上知道,足够将大人送上死路,但也足够让他自己翻不了身,他自会瞒下此事,大人不必忧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沈度颔首,“殿下对县主,到底不一般,此等把柄也并不瞒县主。”“不一般?他不过是觉着我威胁不到他。”宋宜似是觉得有些好笑,又懒得提那人,笑道,“罢了,不提他了。他惯是盼着我事事不好,好跪在他脚下求他的。”沈度知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见她笑了,顺她意岔开话题,随口问了一句:“县主气消完了?”“哪这么容易?”宋宜这莫名其妙的怒火腾地又蹿了出来,“当日大人在沁园唱的这出戏,可让文嘉记恨了大人好些时日。”沈度微微蹙了蹙眉,望了一眼门外的动静,知是要开宴了,略一思索,道:“前厅事忙,县主勿要在此处误了时辰。县主若是还生着气,日后下官再赔不是。”宋宜看他一眼,见他神色颇为苦恼,忽地玩心大发,点了点头,“不必日后了,罚大人今日不得入席,就算赔不是了。”沈度不料她竟然如此小孩脾性,在此等小事上较真,但见她难得如此展露笑颜,微微站正了身子,“既如此,县主去忙罢,下官在此罚站便是。等县主消了气,派人来知会一声即可。”宋宜满意颔首,转身出了门。宋宜这一去,竟然当真将他丢在了此地。沈度站了约摸两个时辰,外间闲谈声渐盛,知是宴散。今上不喜朝臣结党,更从来不许皇子同朝臣私下有染,今日定阳王府领了宫中的意思风光大宴宾客,宫里头又派了东宫亲至,定阳王大捷的消息又在朝中不胫而走,这诸多事情串在一块,难免不让人多想。朝臣顾忌着规矩,宴散便如鸟儿四散,但女眷不同,花厅的宴自是要续到夜间的,宋宜自然脱不得身。沈度站到口干舌燥,百无聊赖,眼神不安分地将屋内扫视了一遍。宋嘉平长时间不在,这屋内没了人气,显得格外冷清。他从撑开一条缝的窗户望出去,外头是一池浅浅春水。池边是海棠树,树下是宋嘉平为幼时宋宜设的秋千架与藤椅。春水映着午后日光,微微晃眼。沈度微微垂下眼帘,回想起当年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娃。他第一次知道宋宜这人,便是在这池边。那一年,大抵是延和十三年,距今已然过去十五年了。彼时不过是知世叔家里新添了位小meimei,父母带他前来拜贺,他与她并不算适龄,当日两家人都不曾有过这般心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不想因了当年一场火场相救,兜兜转转十余年下来,竟生出了如今这般缘分。他神思恍惚间,门被轻轻推开,宋宜提着食盒入内,见他站得端正,有些忍俊不禁,“大人还真是说一不二。”“县主之令,下官不敢不遵。”“过来吧,”宋宜声音温和了几分,添了几分暖意,“待客不周,大人见谅。”宋宜将碟中餐品一一摆出,都是兖州风味,沈度拱手,“县主有心。不过宴已散了,下官也无再留的道理。”宋宜站正身子,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当日归京路上,大人特地为我煮过一锅羊rou汤。天寒汤暖,这份心意,宋宜久不敢忘。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我自得做顿东,大人却不肯赏脸?”沈度迟疑,“于礼不合,今日府上人多眼杂,怕误了县主名声。”宋宜布菜的手顿了下,她抬眼,低笑了声,清澈的双眸对上他的视线,眼角微微上扬,神态认真,一字一顿地道:“若我心甘情愿呢?”沈度怔在原地。宋宜却似不觉,递给他一双银筷,他只得落了座,接过她手中的筷子。宋宜替他盛了饭,又拿了一双新筷替他布菜。沈度顺着她的动作看向她的手腕,已过了三个多月,当日的伤早已好全了,但她肌肤细嫩,腕骨处还留着浅浅一道疤。他微微眯了眯眼,想起方才同她在凉亭中闲话的刘昶,想起她方才那句“他惯是盼着我事事不好,好跪在他脚下求他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宋宜见他并不动筷,也停了筷,敛了笑意,郑重唤他名讳:“沈度。”他无意识地“嗯”了声。宋宜朱唇轻启,未及出声,门陡然被推开,两人同时望过去,是刘昶。刘昶不妨此间还有旁人,推门的同时道:“文嘉,孤要回宫了,你哥说方才瞧见你来此处……”他话音戛然而止,视线落在沈度执筷的手上。宋宜一个“殿”字还未出口,刘昶已经摔门而去,她追过去,却并未追出门去,反而将门轻轻阖上,落下门栓。沈度摇摇头,又叹了口气,“原来是要下官陪县主做戏,县主下次不妨直言。”宋宜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筷子,“做什么戏?大人可别将我想得同大人一样,惯爱玩些什么小把戏。”“东宫殿下对县主有意,这是好事。”沈度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将来东宫主位,王爷这样功勋卓著的老臣,定然会招忌惮。若是结了这门姻亲,定阳王府也算求得了平安符。县主不妨好好考虑考虑,不必故意激怒东宫。”宋宜将他筷子扔回桌上,“他儿子都能识得几个字了,我嫁过去给他做第十门妾么?大人口不择言,这顿饭,主人家小气,就不请了。”宋宜是真气着了,腮帮子鼓起,沈度失笑,起身行礼,“那下官先行告退。”她不料他竟然真敢就这么走了,一时没能接上话。他走至门口,手刚搭上门栓,听见她唤他名讳:“沈度。”他顿住脚步,未及转身,又听她道:“我爹下月可就要回京了。”沈度低声道了声“恭喜”。“你别装傻。”宋宜声音忽地扬了几分,方才的玩笑心思也没了踪迹,“我爹这一回来,圣上可就要为我指婚了。”沈度抿了抿唇,道:“皇恩浩荡,也不可违,圣上看重县主,必然会为县主指一门好亲事,提前贺喜县主。”“你别同我说这些客套话,我不爱听。”宋宜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