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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去叨扰他的,只得退而求其次。她到宋珏院中时,护卫犹豫了下,并不敢拦这位素来在府中横着走的人,随意盘问了几句,将她放了进去。已到后半夜了,院中的灯却并未全部熄灭,但她也不是来找宋珏的,干脆视而不见,悄悄溜进了他的书房。宋珏自幼不肯同宋嘉平学上一招半式,大半数的时间都花在读书上,藏书自然是府上最丰富的。宋宜这次的目标却不是她平素爱偷偷摸摸拿来打发时间的志异,而是径直走向了本朝史册。今上登位以来,起居郎留下的东西并不多,但朝中大事,太史令却并未松懈,翰林院也曾奉命参与编修,是以史料还不算匮乏。但她翻了许久,如何也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好半晌才在角落里找着一本野史,还没来得及翻开确认,书房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宋珏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来:“我还以为我这院里进了贼。”宋宜被抓了现行也不理亏,冲他一笑:“那不也是爱书贼么,大哥别太小气。”夜闯他这儿,倒敢编排起他的不是来,宋珏默默看她一眼,宋宜只觉发梢好似要结冰,干笑了两声,假装嘘寒问暖:“大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宋珏学她干笑了声,吓得她一哆嗦,才道:“孩子夜里睡不踏实,你大嫂白日里累,晚间我便起来帮着照看些。”毕竟是这对年轻夫妇的第一个孩子,又早产了些时日,凡事不放心下人来做,经常亲自上阵,但又事事不会,闹了不少笑话。宋宜偶尔听丫鬟闲聊时提起过,如今看来所言非虚。她想了想,没想到什么好的措辞,只好随口道了句:“大哥辛苦,早些休息吧。”“不辛苦。”宋珏一本正经地道,“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过来,我有话同你说。”宋宜看了眼手中这本厚厚的册子,虽还不确定是否有她想知道的东西,但也没舍得放下,讨好地冲宋珏一笑,后者冷冷道:“送你了。下次想要什么,直接让下面人过来取便是,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宋宜心满意足应下,随他到了院中。她哥讲规矩这点她是清楚的,书房关门闭户,院里有守卫,就算只是随意闲聊几句,毕竟是夜里,他自然也要选后者的。宋珏默了很久,问:“你待沈度,是认真的?”宋宜一怔,他向来是不过问这些事的,吏部差事繁忙,他时常忙到连轴转,能分点时间给妻儿已是很不容易,如今竟然得了闲关注到她这点破事上来。好半晌,宋宜才迎上他的目光:“是。”多的字她一个不肯多说,但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她的坚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他再度沉默下来,好半晌才问:“你常在深闺,也没见过什么好儿郎,别一时见个还过得去的便被迷了眼,你确定你对他当真是……不是欣赏么?”宋宜清了清嗓子:“哥,我不傻,你不用多说了。”宋珏不说话,她心情低落下来,轻声开口:“大哥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等等,”宋珏在身后唤住她,见她转身,才接道,“你这样的身份,若是嫁他,连下嫁二字都担不起,简直是作践你自己。”宋宜听他用词如此难听,低头看了那卷册子一眼,问:“那大哥当日如何看得上大嫂呢?大哥这样的身份,取个郡主县主又有何难?若是向陛下提一提,六公主兴许也不是难事,本朝又没有驸马不得入朝为官的先例。”宋珏听出她话中的挤兑之意来,并不生气,只是很认真地劝道:“你大嫂好歹是梅夫子的千金,家世不算上乘但也不算不入流,家教又好,有何不好的?尚公主,说得好听,叫爹每次见着她也要给她行礼么?”他几乎从未说过这般大不敬的话,宋宜微微怔了怔,又听他道:“但沈度不同,不说身份低微,光说来历背景,你当真对他知根知底么?他对你,又当真没有保留么?”宋宜没来由地笑了笑:“我不在乎。总之大哥就是不同意?”宋珏颔首:“别说哥无情,但我实在不放心你嫁给这么个人。他在兖州,除了乡试,半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入京之后不直接参加会试,反倒莫名其妙到国子监待了大半年;进士及第,好好的七品翰林院编修开篇,前途大好,却非要自请降职去做个御史,行事实在匪夷所思。虽然查不出东西来,但你若非要说他没有问题,哥不信。”他停了好一会子,郑重道:“既然你这么问了,哥就这么说一句,哥不同意。你若当真要嫁,哥也不会认这个妹夫。”宋宜自嘲地笑了笑:“那大哥还认这个meimei么?”宋珏看她一眼:“你别故意激我。家里谁不宠着你惯着你,你便要天上的星星,爹怕也第一个去帮你造梯子,宋珩也第一个要爬上去替你摘。”他静静地注视着她:“可是婉婉,人要讲良心,你不能对这些情意都如此心安理得。经了之前那一遭,你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骄横一辈子吗?”宋宜没出声,他也没停,报出了一串冰冷的数字:“晋州府从上至下,凌迟三十七人,腰斩一百七十八人,四百余人魂归乱葬岗,一千余人被发配流放。”宋宜默了默,问:“哥想我嫁谁?刘昶么?”她这话问得犀利,隐隐含着怒气,宋珏却没避忌,径直点了点头。宋宜忽地仰头一笑,声音有些哑,并非她平时那种脆生生的笑声,宋珏微愕,听见她问:“大哥……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一直没敢问。既然大哥今夜都这么说了,那敢对我说实话吗?”“朝宴那晚,他的朝服,是不是你派人放进含元殿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她微微闭了眼,复又睁开,看着眼前这个疼她怜她十多年的大哥,却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大嫂说你派人来寻过我,见我和刘昶在一起。我出宫的时候遇见了周谨,他说他亲眼见着沈度将朝服带出了殿。他不会留下这种纰漏,我思来想去,周谨既然那夜出手相助,断没有背后再下黑手的道理。既然不是北衙,那就只可能是哥你的人了,你没有想法子帮我遮掩,反而使了这种阴损招数,是不是以为议亲在前,便是巧合,陛下也会震怒,赐他一死?”“但你猜错了陛下的心思,陛下的性子虽阴晴不定,在有些事上也确实也太过冷血,但气量其实不算小。北衙急着要他一死,陛下反倒会觉得这是刘昶小心眼,反倒让他得了一线生机。”她忽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