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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让我想想法子。”宋宜立刻转身回来:“那我跟你去。”她歪着头看他,眼睛笑成两弯月牙,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柔和。他忽然意识到,陪都初见时她身上那层冷冰冰的铠甲,到如今,什么都不剩了。她早做了逃兵,在这短短一年多里,一路丢盔弃甲,到如今,只有一个他在身侧了。出京之后,她这般胡搅蛮缠的次数越来越多,可这样的笑似乎也多了起来,灵动而有生气。他初次见到她的那个小寒夜,就曾好奇过,为何锦衣玉食养大、万千荣宠供奉出来的小姑娘,会长成那般冷冰冰的样子?兴许,如今这样,才是她原本的模样吧。他引了她去看南山新开垦出来的田地,这儿的气候种不出来南边的水稻,可成片成片的玉米小麦新叶在日头下光彩熠熠。来往耕种的既有北郡出名的骁勇汉子,也有和蔼的异族妇人。宋宜微微愣住,在帝京,哪怕是在京郊,也是很少见到女人下地做农活的,顶多是忙些家里的杂活,可夫妻相扶,才是夫妻二字的应有之义啊。来往的农夫有认识沈度的,过往同他打招呼,他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向对方介绍一遍宋宜,宋宜有些害臊:“干嘛呀?人家在乎的是知州大人,又不是我。”他转头看她,午后日头正盛,阳光照射下,他能清晰辨出她脸上的细小绒毛,他忽然伸手刮了刮她鼻子:“不知昨日哪个小东西打翻了坛陈醋,要我带她去市集上广而告之,这位是我夫人,你们都别打歪主意了,嗯?”这榆木脑袋睡了一觉竟然开窍了?宋宜先是一愣,后来反应过来他居然敢这般叫她,“嘁”了声,不理他。她自顾自地走出去几步远,忽然看见岩壁下长长的水道,里头泉水淙淙,清澈见底,未见泥沙,有些好奇地问:“沈度,这做什么用的?”“沟渠,引水灌溉用的。”他看着脚下层层铺展开来的田地,轻声叹道,“入春之后一滴雨都没下过,若是没这东西,今年怕是要青黄不接了,好在去年紧赶慢紧总算让人修好了。”宋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沈度眉心蹙着,随意问话纾解他的担忧:“这边不是常有风沙,这水怎不见泥沙?”“北边雪山上引的雪水,这几日没起什么风,自然干干净净。”他往前走了几步,望了一眼那雪山,“春日一来,山脚的积雪一化,就算今年当真大旱,应该也勉强能支撑过去。”他走在前头,身形同北郡这些马背上长大的男儿相比,实在是要文弱瘦削上好些。可他到底用双脚丈量过这里的每一道田垄与每一寸土地,宋宜默默跟上,勾住他附在身后的手,一摇一摇地随他慢慢走到北面去,身下那股不适感好似也在这难得的闲情逸致里消失殆尽了一般。往南是层层田地,往北是苍翠草地。宋宜看着山坡上的骏马牛羊,忽然道:“我爹之前同我说,这儿特产良驹,他上次还带了几匹回去,宝贝得很,宋珩说要都不肯给,倒巴巴地送了两匹进宫给十三皇子了。”她这么提起显然不是随口一说,沈度问:“怎么了?”“上次隔壁大娘同我说,你要他们大力垦荒来着,畜牧势微。”她往山头望了一眼,骏马遍地,“可我看这阵势不像啊,况且,若是将他们的血性都磨灭在了田地里,日后夷狄当真来犯,挡得住么?”“放弃了你爹的七大营去哪儿要战马?两项并重,我有数。”他听得她又提起隔壁大娘,大概猜出昨日发生了什么,偷乐了会儿,“至于血性,你爹八年前第一次来的时候,率十万精锐过来,这地方不大,男丁虽比现在多些,但同你爹的兵马比起来,也实在算不上什么,虽有夷狄背后捣鬼的缘故,这仗也实实在在地打了一年多,损失惨重差点败掉不说,还差点拖垮半个国库。不然当日那事,上头也不会因为一个北郡就松口。”她那日问起竹子开花,宋嘉平也是这般说,当年差点将命送在这里。沈度接道:“可去年再来,夷狄依旧背后捣乱,这次还多了当地百姓明着暗着帮那头的忙,却不到三个月就大胜而归。他们归附七年了,血性不是在田地里磨掉的,是骨血里早没了,嘴里说着不满要反,到了真打起来,夷狄待他们也不见得好,何必拼上性命去求一个前途未卜?这打着打着,看清形势的,自然也就知道如何抉择了。”他忽然笑了声:“如今有太平日子过,谁来扰他们安宁,倒可能再激起他们点血性。”宋宜点了点头,南北杂居通婚,这地方如今其实与南边几乎已经没什么太大区别了。他其实不必同她讲这些大道理的,她虽听得懂,但到底不上心,听过又如何。这些话他兴许对下属都不会解释得这般详细,她方才不过随口一问,可他还是耐心地向她絮絮叨叨完了这一长串。说起政事,他心情要比方才低落上几分,宋宜一手指了指消失在拐角处的沟渠,一手勾住他手指轻轻摇了摇:“沈度,我的雪水煮西瓜。”沈度:“还没忘呢?”宋宜看他一眼,他牵了她手,沿着那沟渠往北边去,雪山距离远,去年施工的时候他亲自去看过,知道他们就是走上一日也走不到,但宋宜起了兴致,他也不说破,纵着她胡闹。他到北坡下找牧民买了匹温顺的马,他刚要带她上马,忽然顿了顿,看了眼她身下。宋宜见他停下,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忽然明白过来,臊得不行,握拳往他胸口砸去:“好啊沈度你!”她“哼”了声就转身往回走,沈度把她拽回来,搂进怀里,轻声问:“痛吗?”他每次一温柔下来,她总是招架不住,再大的怒气也瞬间消退溃不成军,只好顿住了去势,摇了摇头,固执地指了指北边:“雪水。”沈度失笑,带她上马往北边去。翻过两个山头,今年看样子有大旱,各处都在提前做准备,前头在挖井,运土的车队从他们旁边经过,空气中满是浮尘,宋宜呛得不住咳嗽。他没来由地多盯了两眼,身侧那人有些戒备地看了他一眼,他狐疑地看了他那辆车一眼,身子微微僵了僵。宋宜呛了一阵,兴致未减,但沈度却不由分说地掉了头要带她回城:“听话,先回去,我晚点再想想别的法子。”宋宜不知他怎突然变了态度,噘嘴示意不满,他见四下无人了,才轻声在她耳边说:“是夷狄,关卡严,我道他们怎么混进来的,原是这般。”当日宋嘉平留下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