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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坐在书桌前沉思,还没问出一二,就被勒令回乡下老家去,和母亲一起回去。那天晚上,从来如胶似漆的父母仿佛遭遇了灭顶之灾,两人在房间里哭泣争吵,江慕云从前对沈雯丽连大声说话都很少,却在那天晚上一连喊了好几句“快走!离开这里!不要回来了!”。到最后只剩下母亲的哭泣声,江流一夜没有睡,他想进去劝,却怕看见那样一个歇斯底里的父亲。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第二天一早,母子二人坐上回老家的火车,江慕云都没有来送一送。母亲在渔村老家也未做停留,把江流交给奶奶照看,也离开了他。第31章三十在老家的那几年,江流也不上学了,奶奶总是带着他讳莫如深地东躲西藏,没几个人知道这家里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没有同龄的朋友,唯一的玩伴就是父亲留下的书。有一段时间,家里来信特别多。先开始是父亲,后来是母亲,奶奶不让江流看,他就偷看。父亲的言辞还是那么冷静,虽然提及不多,可江流还是能看出他处境危急,父亲最多嘱咐的还是让奶奶看好江流,不要黑天去下海玩,小心让浪卷走,还寄来一些钱,补贴家用。后来母亲的来信就急迫多了,一封接一封的,说父亲被带走了,被挂着高帽子当街□□,被殴打被唾骂,她仿佛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字迹十分潦草,想要把内心的苦痛告诉亲人,想要有人跟她一起分担。最开始数量还很多,之后就一封都没有了,奶奶改头换面偷偷寄出去的信,也都查无此人地退了回来。“那个时候,哪里记得出去信啊。”江流低声说,“后来杨树告诉我,我妈最后,还是给上海家里打了电话。”而当时沈家这边也早已是自顾不暇。老爷子当时在组织部任职,那是被审查最多的地方。沈文杰不用说了,一直在部队里没有什么消息。杨树曾说,若是参谋长当时知道江流母亲的处境,怎么说也会帮衬一把,也不会最后那样的结局。杨树总是那么好,那么善,他希望沈家能和和气气地聚在一起,却从没有成功过。等到江慕云的消息,是在江流16岁的时候,学校革委会给老家寄的判决书。而雯丽那边是好一些,是一边亲笔信。没有闲话家常,没有甜言蜜语,甚至不像过去那样称呼她为“我的达令”,只有一句话:“本人自愿与沈雯丽离婚,从此划清界限,不再有任何关系。”那笔迹,清清楚楚是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写的,却不想,是这么冰冷无情的一句话。雯丽独自为营救丈夫而奔走的那几年,谁都没有亲眼见证过。70年沈文杰派杨树到泉州去寻找江流,倒是打听出一点情况。好像是在行刑前,这对苦命的鸳鸯曾短暂地见过一面,是单独见的并且说了什么都不清楚。学校曾经怀疑过沈雯丽的身份,但是因为没有证据,又和江慕云离了婚,这才不再追查。江慕云死后,学校就没人再见过沈雯丽了。当久未谋面的母亲神情憔悴地回到渔村老家,江流以为会有个重逢的拥抱。然而雯丽看都没有看一眼这位已经是少年模样儿子,提着皮箱就进了院。寡言少语,只是因为江流在男孩子最话多讨嫌的年纪里,被长久地关在渔村的老房子,被勒令不许大声说话,怕被别人发现,这里还藏着一个半大小子。而最该亲亲爱爱的母亲回来了,也未曾正眼看过江流,说上几句话。他更多地只是乖巧沉默地坐在木制梯子的台阶上,捧着父亲的一本书细细地读着,那是他与外界沟通的唯一方式。所以当母亲提出要带他去海边踩水的时候,江流一开始还不太敢去,被拉了出来才如放风的犯人一样在沙滩上撒了欢,张着嘴无声地尽情奔跑,海水在他脚下盛开出一朵一朵的浪花。“不要走太深啊!”母亲朝他喊,他早就不习惯出声回应,只是回头朝母亲点点头。当江流兴冲冲地想给母亲展示自己捡拾的美丽贝壳时,却发现找不到人了。他在海滩上慌忙地寻找,想要叫声“mama”却喉咙生涩,只剩下无声的口型。踏着月光,江流手里还攥着贝壳,自己走回了家。奶奶出门找了半夜也未寻到,最后是一早出海的渔家,把雯丽的尸首捞上来,江流才又见到自己的母亲,而海水的浸泡,他已经完全认不出母亲了。奶奶在一旁哭泣,老人接连遭受打击,此刻连抽泣都是有气无力的。江流终于承认眼前这具长发肿胀的尸首是自己的母亲,他把攥了一夜的贝壳放到母亲身边,没有再多看一眼,甚至没有哭,就坐回到他最常待的木制梯子上,如常地沉默起来。“我就坐在这儿就好,我哪儿也不去了。”他想。秋夜的风吹得窗外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这声音成为江流诉说的背景声,仿佛海浪拍打着沙滩,让尘封已久的往事变得更加真实,似乎近在眼前。说完这些,江流有些恍惚,这是他第一次对旁人诉说过去发生的事。他把韩东当亲人,所以他觉得不该对亲人有所隐瞒,而除了韩东之外,他也不再需要别的什么人,他害怕失去,眼前的这一个已经够了。然而他没想过,眼前的这个也会离他而去。这十年,在这片华夏大地上发生了不少人间悲剧,江流这样的情况韩东是第一次听说。父母相继不明不白地离他而去,甚至一度患上了失语症。杨树曾无意中向韩东透露过,他在渔村找到江流的时候,这个孩子正像个乞丐一样灰头土脸的在落满灰尘的厨房里找东西吃,看见他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的惊恐,让他看起来像只受了惊吓的土耗子。一直呵护照顾他的奶奶已经去世许久了,遗体在院子里腐烂发臭,厨房里哪儿还有什么吃的?所以沈文杰让江流下乡的决定是对的,先让他远离城市里的是非,到农村去还能学点生存技能。只是在双清山的这几年,江流也并没有多么轻松。韩东向床里面挪动了一下身体:“你躺上来吧!”江流只是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又坐回到书桌前:“我说的太多了,你快点睡吧!”怎么可能还睡得着?韩东只好慢慢起身下床,走到他身边。眼看着那句写有江流父亲名字的书页上,一滴一滴地洇上了泪水。原来那句“你要好好的,别让我下地狱”出自这里。他心疼地抚摸他的头脸,手心感觉到guntang的液体和呼出的热气:“让我抱抱你吧,你站起来,我怕我弯下腰伤口会疼,我想抱抱你。”像个婴孩一般,江流蜷缩着身体,埋在韩东肩头无声地哭泣。窗台上,雯丽的照片把她锁定在了最美好的少女时代,而把最痛苦的回忆,留给了活着的人。第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