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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找到那位神医,自然是好的。找不到,你也别为我难过。”他道。宁馨和看着他平静中隐隐豁达的样子,特别愧疚,又特别感动:“阿峻,你没有消沉,我真为你骄傲,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勇敢的人!”司徒峻脸上的笑意微微敛起。她曾以为今天到来,会看到消沉的他?是了,她没有看错他,他曾经的确消沉过。那样消沉,一蹶不振。“我本来以为今天会看到一个消沉不振的你。”见他神情从容,宁馨和不禁放松了态度,敢和他说笑了,“还想了许多鼓励你的话。你没有消沉就最好啦,我省了不少口舌呢!”司徒峻脸上的笑意更淡了。宁馨和的态度,让他有一点不舒服。或许是曾经所有人都对他小心翼翼,母亲、父亲、府里的下人,都待他小心翼翼。因此,见宁馨和也是如此,他不禁有些失望。他曾经那样钦佩她、倾慕她,认为她有才情、心胸宽广、见识不凡,跟世俗女子不一样。原来,她也和别人没有不同?她就跟其他人一样,也是小心翼翼地待他。他不禁想起了宋莹莹。她才是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在所有人都小心翼翼,怕触痛他的时候,她胆大妄为,腿不抖、心不慌地冒犯他,一次又一次,下了猛药将他拉出深渊。“阿峻?阿峻?”面前晃动着一只手,将司徒峻唤回神,只见宁馨和有点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啦?是我说错什么话,惹你不开心了吗?”司徒峻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他曾经视她为仙子,心中稍稍亵渎她一下都觉得大不敬,然而此时看着,她也只是一个貌美的普通女子而已。“没有。”他勉强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失落。宁馨和以为他是强颜欢笑,不忍她内疚才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来,心里更愧疚了。又跟司徒峻说了几句话,就告辞离去了:“阿峻,我一定会找到那个神医的,你等我!”说完,她就离去了。司徒峻一个人坐在花园里,久久未动。心中有些茫然。好像有什么离他而去了,心中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怅然,失落,叫人不适。晴兰远远地看着他,不敢靠近。上回她推他来花园,他用那种可怖的眼神看着她,令她心有余悸。想了想,她叫了个小丫鬟:“去把流萤叫来,就说小侯爷心情不好了。”不多会儿,宋莹莹来了。她并不觉得意外。以残疾之身,面对曾经心爱的人,司徒峻的心情好才怪了。她来到司徒峻的身前,笑嘻嘻地看着他:“被刺激啦?”司徒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宋莹莹便拍了拍他的肩:“好啦好啦,一个锅一个盖,一个萝卜一个坑,她不是你的盖,你也不是她的坑,你们走不到一起是没缘分啦!别灰心,以后还有更可爱的女孩子等着你!”司徒峻听着她胡扯,莫名竟觉得颇有两分道理。然而没缘分本身就是一件叫人难过的事,不是吗?何况,他难过的原不是这个。更难以启齿。他垂着眼睛,不说话,宋莹莹便只好猜:“你是为什么不高兴呀?你说一说,我开解开解你,我可是很会劝人的!”她拍着胸膛,一脸自信的样子。司徒峻的视线在她的胸前停顿片刻,移开了。仍是不说话。宋莹莹见他虽然不是特别低落,却也一时好转不起来的样子,就扯着各种话题聒噪他。她长得好看,声音又甜又软,哪怕是聒噪起来,也不会叫人特别厌烦,反而有种驱除寂寞和孤独的特效。这也是宋莹莹为什么总喜欢聒噪他的原因。她扯了半天,扯得口干舌燥,见他仍是一言不发,就捶了他一下:“你好了吧?好点没有啊?我口干舌燥的!要不我们回院子,你叫我喝口水,我缓一缓再跟你扯?”听她聒噪了半天,也没有好转半分的司徒峻,莫名被她的抱怨给治愈了少许。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珠盯着她,忽然开口了:“我很后悔。”宋莹莹见他终于开口了,顿时神情一震,忙问道:“你后悔什么啦?”他却又不说话了。一开始还盯着她,过了一会儿,却把视线移开了。看着不远处的花丛,怔怔出神。宋莹莹“嗨”了一声,掰过他的脸,叫他好好看着她:“你说嘛!说出来就痛快了!”司徒峻惆怅了不到三个数,就被她掰了脸,胸口顿时一哽:“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丫鬟?记不记得我是小侯爷?”之前就敢推他的头,现在居然还敢掰他的脸!谁给她的胆子?“那你说嘛!”宋莹莹就道,“吞吞吐吐,磨磨唧唧的,叫人着急死啦!”她眨着一双天真纯净的眼睛,就这么瞧着他,司徒峻怔了怔,随即恍然明白,为什么她屡次不守规矩,不知上下尊卑,他却总也不会真的恼她——生着这样一双纯净的眼睛,谁能真的讨厌得起来?“你听说过我的腿怎么残的吗?”他问道。宋莹莹点头:“听过!”“哦?你都听到了什么?”司徒峻问道。宋莹莹:“……”她什么都知道好伐!他要说就说,这样问来问去的,磨蹭死啦!偏偏她又不好抱怨,他现在脆弱着呢,她得呵护他一下。于是,就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些,把他描述成有情有义的少年郎,暗暗吹捧一番。司徒峻不知是察觉出来她的故意,还是没有察觉出来,总之他虽然连连冷笑,浑身透出的气息却明快了几分。“我后悔了,你知道吗?”他握着拳头,情绪忽然再次陷入低谷,而且是非常非常低,他痛苦地道:“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刚才她问我,我也说不曾怪她。”“可我怪过她!我怪她不喜欢我!我怪自己为她变成这样,她却不来看望我!我怪她,可我不敢说!”是他自己要喜欢她,是他自己要为她付出一切,全都是他自己选择的,她从来没要他如此,他又如何能怪得出口?然而在心底,他是真的怪她!更怪自己!怪自己的鲁莽!冲动!年少轻狂!更怪自己的命运不济!正值少年,却坏了腿,要一辈子困在轮椅上!他后悔!夜夜后悔!悔得不能成眠!却从未对任何人开口说过,因为他说不出口!好像不说出口,还有一层情深义重的幌子遮在头上!一旦说出口,他就连这层幌子都没有了!他就是一个愚蠢的倒霉蛋!这些话,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些情绪,他也没有对任何人露出来过。从没有人见过他这一面,除了宋莹莹。他发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