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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时和我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只这一件事,做十年。再看看我是不是骗你。”她心动了,盯着他,如同一个昏君盯着美人。心里把古代祸国殃民的美人典故都过了一遍,设想着,如果沈策喜欢听裂帛之音,她也一定乐意广集天下名贵丝绸,天天撕给他听。为他建宫铸台,为博他一笑,山遥水远地送天下的荔枝来……“在想怎么养我?”沈策忽然问。她抿嘴笑着。头发被他摸了摸,他把那个眼镜重新擦干净,戴上。镜子里的昭昭,背靠着推拉门,望着他。他从镜中望着她。一切如昨,归家前车祸受伤,她脸上的伤疤,许多微妙的细节,让他无法忽略……过去的他死于二十六岁,而今,又到了这一年。他猜,这一年不会好过。如果没逃过此劫,最怕的是她接受不了。别的,倒也无所谓。五点,他们到了澳门。沈叔叔早叫人等在一楼大厅里,让兄妹俩到了,不用上楼,先去一楼的书房。“难怪你要特地换衣服。”她悄声说。“一会儿少说话,听着就好。”沈策叮嘱。难道是过年的规矩,小辈要在祖辈书房被训话?昭昭被他嘱咐的不安,和沈策一道进书房外套间的会客厅。没人,人声都在隔壁。沈策带她进隔壁的大会客厅,这是过去曾祖父用的,常年挂锁,没大事不用。她婚宴时来,只见书房和套间会客厅,没机会见这间。里边全是红酸枝的老家具,将屋里的光和影都压得沉了些,几个盆景架上是黄香梅,算是点缀。里面坐满了人,男女都有,在低声笑着聊着,见他们两个到,都面上挂着笑,静了。昭昭跟着沈策,一个个打过招呼,最后回到大伯跟前。“今日是长房的大事,所以你的叔伯,还有姑姑们都来了,”年迈的大伯说,“你来。”沈策走到大伯面前。大伯握住他没伤的那只手臂,滑下来,两掌合握住他的手,轻叹口气,带着几分疼惜说:“希望换个父亲,能替沈家留住你。”片刻的静默。沈策微颔首:“谢谢大伯。”昭昭如坠云雾,众人已笑着恭喜大伯。她谨记沈策的话,不多问,和沈策一道落座,接人递来的热茶。他似乎一进这屋子就和她不熟似的,除了饮茶,就是回应长辈们的关心,视线不常在她这里。长辈们聊了十来分钟,昭昭从他们的言谈里,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新消息。沈叔叔竟然要把沈策过继给大伯。一是为了给大伯这一脉开枝散叶,二来是想换个父母,改改沈策的命数。大伯没有孙辈,自然不反对,唯一顾虑是,沈策是沈叔叔的独子,对沈叔叔来说太不公平。沈叔叔的回答是,沈宝盈的女儿就是自己亲生女儿,不计较这些。所以这些平日见不到的长辈都回来了,要在初五办一场正式的过继宴。初五起,沈策在族谱上,将成为大伯沈翰松的次子,而沈翰中,只剩了一个独女沈昭昭。这不只是一个仪式,或是族谱的变更,还包括沈策和昭昭未来的继承权。长房一直掌管着家族生意和基金,也就是沈家的聚财和散财。大伯沈翰松执掌的是家族基金,因为长子十数年带发修行,等大伯离世后会剃度出家,已算半个空门之人。所以大伯这里后继无人。沈策现在成了次子,理所当然会接手这一部分。大伯年事已高,沈策一过继,就要退居人后,专心管理家族基金会,成为沈家幕后的“散财人”。主要管理家族内部财产分配,还有不盈利的慈善投资。在今天之前,昭昭都以为沈家没有家族基金。当年她初到香港,梁锦荣和那帮公子哥提到过,沈家不上市,也没有家族基金,财产不可知……现在看,沈家是不想被公众评判,惯来是自主赚钱,自主慈善,才对外否认家族基金的存在。沈翰中管理的是沈家生意,会交给独女沈昭昭。当然昭昭还小,沈翰中仍在巅峰,还能再做至少二十年,有妻子沈宝盈在,两个人足够培养出昭昭。“以后就是你聚财,我散财。”他简单补充。……沈策唤人拿了盘松子。他本想要松仁,一想,坚果现剥才香,特地嘱了句要带壳的松子。他剥得悠然自得,她在细微的、有规律的声响里,以目光灼他。虽无证据,但她有直觉,此事源头是自己。沈家经商起家,沈叔叔做的是家族核心,这原本都是沈策的。他为了自己,退居人后,虽然两人不用分彼此。可一开始,他就在退让,在给予,从无索求,这是他沈策对沈昭昭的态度。她没法说清此刻感受,若在古时,今日的沈策倒有一句话能合:拱手让河山。第32章第二十九章水墨河山两人离开书房,他塞来一把剥开的松仁。“你告诉你爸了?”沈策默认。“他竟然同意把你过继给大伯?”“因为他爱你mama。他也想保护他的妻子,不被流言伤害。”在这件事上,他最欣赏沈翰中的就是这一点。很多家庭,一旦夫妻拥有了父母身份,就忽视了爱情和自我地位,一切为孩子让步。而沈翰中把妻子和子女放在了同等位置。那天早上,父子在厨房里商谈处理方式。在沈翰中看来,两人毫无血缘关系,不违背伦常,没任何反对的理由。沈翰中第一个考虑的就是:“宝盈不像我们,习惯隐在人后。她要常在人前露面,当年离婚已经遭受过重创,这一次要把影响降到最低。”沈宝盈再嫁,比当年嫁的更好,直接进入了澳门沈家的核心。多少人在背后妒忌议论,从未断过,如果让沈策和昭昭直接结婚,和他们同一屋檐下生活,多难听的话都会有。所以在一开始,沈翰中直接提出,一定要先有一个人脱离家庭关系。“第一种方法,你去你爸爸家。这点被我和父亲一起否决了。”两人都认为,不能让昭昭放弃了台州沈家的财产,又放弃了澳门沈家的。“或者,我去我mama家。这点被父亲否决了。”澳门沈家人少,再走一个是大损失。“今天你听到的是最折中,能保护你和你mama,又不损害家族利益的方法,”他说,“我们家是大家族观念,大伯和父亲不分彼此。而且我对家族的事没兴趣,要有兴趣,早在读大学就接手了。反而是大伯做的和我自己的事业相近。”这一点昭昭倒是相信,沈策曾给她讲过他做的事,确实更贴合。“我曾祖父最擅长散财,所以散财的事一直交给长子长孙。他资助人反袁、反清,支持孙先生,抵抗侵略,不知花了多少。散尽千金,匡扶我族,是沈家家训。”往更远说,光绪三十年,广州沈家三百七十一颗人头落地,险些灭门,也是为了救族。其后仅存一脉来到澳门定居,才有了今日。她知道,mama讲过,mama甚至还开玩笑,沈家祖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