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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便轻手轻脚的往深处走,很快便看见黑色的布料,隐在一株乔木后面,他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拽,发现只是一块黑色的布片,他怒不可遏的将布片扔在地上,开始疯狂的搜索起来。而女孩这会儿已经躲在了另一面。她又不傻,怎么会相信村长的鬼话,已经被他骗了那么多次,怎么可能还不长记性。她猫在灌木丛中,一动都不敢动,耳边忽而响起脚步声,她头皮一麻,立刻站起身,毫不犹豫朝另一边冲去。“你要去哪?”一道不怀好意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衣领忽而被人拽住,随后身体腾空而起,她惊得四肢胡乱挣扎,那人却拽的极紧,很快便从怀中掏出一枚细细长长的骨刺长鞭,往她手腕和身体上缠来。她挣扎间,兜帽从头顶滑落,露出了半张可怖的脸。那人瞧见了,道:“啧啧,真渗人,我说你挣扎什么,你这幅样子,反正也活不久,不如跟了我们老大,以后五湖四海都可去得。”他故意咽下后半句,只不过,没有自我意识罢了。女孩被那骨鞭缠着,渐渐无法动弹,她瞪他,怒道:“你放开我。”“你这幅样子,去哪里能活下去?渔村众人如何看你?你还不明白么?”他诱哄道,“渔村即世界,这里的人同外面的人没什么分别,他们如何看你,你出去了,众人也是如何看你,不过是一个小怪物,一个会带来不祥、诅咒、不幸和灾难的怪物。”“所有人都希望你去死,只有我们老大,才能给你想要的。”女孩怔怔的看着他,片刻后又挣扎起来,吼道:“会有人希望我活着。”那人叹息道:“还真是天真啊。”她红着眼,倔强又凶狠的看着他,忽而低头,咬上了骨鞭,在那牙齿的咬合力之下,骨鞭竟然应声而碎,只不过她的唇舌亦被尖锐的骨刺划伤,连带那完好的半张脸,也变得血rou模糊,看上去鲜血淋漓,更加渗人。趁他惊愕的当口,她不顾疼痛,撕扯开身上的骨鞭,从黑袍底下滑了出来,刚一落地,人便往丛林深处钻去。没了黑袍掩盖,瘦小的身体上只罩着残破的布料,露出隐隐约约的白骨。整个人一分为二,一半血rou,一半白骨,跑动间,跌跌撞撞,却固执又倔强,她不时回头看向那人的方向,往更深的地方躲藏。但她毕竟只是一个瘦弱的小孩,那人追的极快,很快就挨到了她的身边,她一个不慎,跌倒在地,那人一喜,抬手向她抓来,她像是吓傻了,一动不动。就在那人扑来的一瞬,她猛然一转身,一柄匕首被两只小手紧紧握在手中,目光冷静,双手稳定,依靠着那人的冲势,匕首透胸而入,鲜血瞬间喷出来,溅了她满身满脸。她冷冰冰的看着他,抬手抹了一把脸。“这世界上,总有人希望我活着。”她顿了顿,固执的道,“即便没有,我也希望自己活着。”那人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满满都是不可置信,随后便瘫软在地,没了声息。女孩用了些力气才推开他,随后便躲进丛林深处。起先还能听见搜寻她的声响,但渐渐消散了,不知是疲倦了还是另外有什么变故。直到夜幕时分,林中消弭了声形,她才小心翼翼的挪回洞xue,洞xue被翻的乱七八糟,从前藏起来的宝贝被丢的到处都是,她跑到箱子面前,发现写着“长大”的红灯笼不见了。她这一生,不见的东西有很多,许多拼命保护的东西,都会在转瞬间消逝,她早已习惯,可今日,她的愿望不见了,她还是有些难过。她满身血迹,站在狼藉的洞xue口,忽然觉得强撑的力量散去了,那种不安和恐惧将她包围。她会长大么?她能出去看外面的世界么?外面的人会希望她活着么?还是会像大家一样,朝她丢石子,想方设法的杀掉她?为什么,光是活着,就这么辛苦?也许,遂了别人的心意去死,大家都轻松些。“喂,想什么呢?”她茫茫然抬起头,看见了昨天那个哥哥。月光下,少年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右手捏着一枚残破的灯笼,那灯笼上有难看的血渍,扭曲成“长大”两个字。她怔怔的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帮你找回来了。”他轻描淡写的,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儿,墨瞳剑眉,眼尾飞扬,英气桀骜。她的眼眶在一瞬间红了。他走上前,将她抱起来,她实在太轻,像是风一吹就没了。她窝在他怀里掉眼泪。“哥哥,你是怎么拿回来的?”月光照在少年的后背上,显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贯穿伤,从肩胛到腰部,几乎要将他劈成两半。他没说他是如何拦下文仙师和他的下属,又被文仙师的招魂幡重伤,也没说面对渔民的围攻,他不能还手只能被动挨打的窘迫。他只是对她说。“很简单啊,因为我很强。”女孩抬眼看他,手指紧紧握着灯笼。他将外套裹在她身上,温热的指腹抹掉她脸上的血渍。“我带你走。”眼眶里的泪水猛然汹涌成线,打湿了千疮百孔的红色灯笼。他揉揉她的发,细心叮嘱。“明夜子时,会有一艘九宗巡游的船只经过,但距离稍远,这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你要记清楚路线,头也不回的跑过去。”他将一枚令牌塞进她怀里,“看到这个令牌,他们不会拒绝你。”女孩低头看着自己的灯笼,问:“哥哥,我真的可以出去么?”少年道:“当然。”她将令牌握在手心,又问:“哥哥会跟我一起走么?”少年道:“当然。”·下属愤然道:“老大,那多管闲事的小子是谁?”文仙师吞下一颗丹药,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气血,道:“大概是九宗的弟子,不过区区筑基期,就敢跟我叫板,今天一个不察,差点着了他的道。不过他也被我打成重伤,看他还能坚持多久,一个秽气入体的小丫头,迟早得死,想不明白他护着干什么,嫌命长么?”“老大,他们九宗不能随便对普通人出手,我们明天先让村民困住他的手脚,再趁机给他致命一击。”“我也是如此想,看他还怎么护着那个丫头。”第二天。河岸边刮来凶猛的风,河水翻涌凶悍,奇诡莫测。天空黑压压的,被乌云覆盖,整个渔村都弥漫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女孩窝在洞xue里,透过枝叶的间隙,看见了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