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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问题脱口而出,“……你可怨过我?”——在鄢国那五年,你可对我心生怨恨?“当然有怨气。”梁玥几乎毫不犹豫地给了回答。姚章也没想过她的答案是如此干脆,愣了愣,终究露出一丝苦笑来——他从来都觉得后悔是最为多余的情绪:过去的事儿,无论对错如何,都已过去,为之追悔,不过是徒劳无功、平添烦恼罢了……可他后来才明白,有些情绪实非人力所能控制……姚章心思恍惚,那边梁玥却径自续道:“玥知先生要职在身、事务繁多。校事府内事,玥不便多言,只是……清竹居内事,还望先生少放些心思在上……玥无甚经验、才智亦有限,有些公务独自处置,总疑心不够妥当,还望先生多多指点。”青竹居虽名字雅致,但却是一家酒馆……姚章常去的几家酒馆之一。摊上一个总是中途跑路,把事情推给下属的上司,时间久了,任谁都会有怨气的……姚章似是没想到梁玥这回答,表情竟有一瞬的空白。许久,他才给了回应,“……好,我答应你。”那语气是带着些笑意的温和。☆、第64章朋友之义梁玥莫名有些脸热,她掩饰般地垂下眸子,也没有继续说下去。那边姚章却开了口,“你不在的这些年,梁瑶将军可是恨不得杀了我。”他声音带着些低落的委屈,听语气,倒像是同长辈告状的幼童。梁玥怔了怔,似有所悟,表情亦带上些柔和,“舍妹无状,冒犯先生了……妾回家中后,会教训她的……还望先生海涵。”姚章摇头,“我总不会介怀这些的……”他说着,好不避让地看向梁玥,似乎要直直看向她的心里。梁玥被看得有些不适,但这会儿她倒是明白过来姚章先前意欲问的事情——是在彭城被错认为魏安和一事……这世上的巧合许多,但倘若细究下去,背后大多有着人为的影子。梁玥并非当年那个什么都不知晓的少女,便是当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也足够她想明白其中的的关窍了。不过,她微微笑了起来,“先生若是介怀当年彭城之事,那着实是多虑了……当年是玥自己选的路,与先生又有何干?”梁玥在想,若是她再回到当年那情形下,做的选择应当也会同那时一般无二。——战乱流离……这乱世中的惨状,真正能被她看到的,其实只是冰山一角。但只入到她眼中的那些,已经足够触目惊心,让人彻夜辗转。若真是如那本书中所言,赵家乃是最后平定天下的明主,那她愿意尽自己全力,让这个进程快些……再快些……——早日还天下一个太平,给天下人一个安稳。这种种心思,梁玥并未明说,只是那眼中熠熠的光彩,几乎都将那灼人的美貌给压了下去。姚章只这么看着,双眸便不自觉地睁大,隔了好半天,突然轻笑出声。他笑得并不如何失态,但梁玥却察觉他的开怀之意。姚章克制着又给自己斟满了面前的一杯,旋即一饮而尽,对着梁玥笑道:“畅快!”……最后,姚章是醉着被梁玥扶上了码头,两人甫一出现,青玉便迎了上来,强硬地将半靠在梁玥身上的姚章扶开。先前极力撮合梁玥和姚章这一对儿的茗儿这次却没阻拦,迎上前来,引着梁玥往马车那儿去,“夫人,咱们回府罢,姚军师那儿……青玉jiejie会将他送回去的。”梁玥听着茗儿的话,不觉伸手按了按有些昏沉的额头,询问地看向姚章。姚章虽走路不太稳当,但脸上却看不出多少醉意来,甚至同梁玥轻轻颔首,以示告别之意。这一夜似乎就这么过去了,风平浪静。但那山雨欲来的气息却并未因此褪去,没隔上几日,张礼便出事儿了。*赵兴攻下北方四州后,便称了王,而本朝开国太.祖所立规矩——凡异姓不得称王,否则天下共诛……虽然这条规矩,在这乱世之中,早就形同虚设,莫说称王了、便是称帝的也大有人在,但……仍旧有人心心念念地恢复着前朝的礼节规矩。张礼家中便被查出一赋,乃是他亲笔所书,便是对赵兴称王一事之不满。梁玥猜到这赋能被搜出来,定然是有人设计,可她竟猜不出,这赋到底是不是张礼所做……毕竟如张礼一般的读书人,自幼便学习着本朝的礼教。梁玥虽也看过那些书、习过那些礼教,但她毕竟不是此地土生土长的人,在看这些之前,早已有了自己已经成形的三观……故而,她有时候实在是很难对这些人的想法感同身受。如今张礼身陷囹圄,想要见上一面并不容易,也无从询问。姚章看出了梁玥的坐立不安,但他却一时没有提起张礼之事,反倒问起了梁玥对赵兴称王的看法,“主公承蒙圣恩,得封燕王……朝中皆是恭贺之声,玉镜……又是如何想的?”梁玥拧了拧眉,她本觉得此事理所当然,百官恭贺亦是应当的,但出了张礼这一桩事,她这才恍然……原来追随赵兴的这些属臣,还真有希望赵兴做一辈子“忠心”晋臣的人。——但这明显不可能啊……赵兴有能力、有魄力……自然也有与之相应的野心……他也从未掩饰过这一点。他的想法,单看那对天子轻慢之态度,便可窥得一二。梁玥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自己和此时之人想法上的隔阂,但在一群人中,做个异类,实在是需要太多的勇气,梁玥还不想自找麻烦到如此地步。她微微垂了垂眸,想着朝堂上众人的态度,亦随之恭贺道:“赵公能更进一步,身为属臣,玥自然欣喜。”梁玥说完抬头,便对上姚章探究的眼神。她猜想,姚章是对这敷衍的套话有些不满。过了片刻,姚章才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更进一步?”赵兴在被封燕王以前,已经是把持朝政多年,如今被封诸侯王,更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如今距那个位置,当真是……一步之遥……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一步……姚章轻笑,但这一步……只是早晚的事。就算赵兴踏不出去,自有他的儿子替他走完。可笑许多人,竟还不如一个姑娘家看得透彻……既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姚章也没再多做纠缠,倒是梁玥忍不住追问了他对张礼一事的看法。“赵公气量之宽宏,乃是玥生平仅见,怎会怎会因为一句诗赋而动如此大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