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书屋 - 言情小说 - 什锦良缘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老太太正发愁,把手里的一封书信拿给她看,长叹道:“这是你大伯刚托驿站带回来的,说是今年又不回了,这都第五个年头了,是不是非得等到我这把身子骨儿糠了,才肯回来料理!我瞧他是把咱们这个家统统给忘了!”

按照大邧本朝的官制,各直省官员,比如总督,按察使,布政使等朝廷重臣,因为身居要职,循例三年方可按假回家省亲一次。

湛湛她大伯马佳志宏五年里只在书信里传话,不曾跟家里人打过照面儿,老辈人晚年的愿望很简单,无非就是子孙绕膝,一家子聚个团圆。

老太太挂念儿子,真是被伤透了心,马佳芳可好言劝慰说:“这不是离得远吗,一来一回不容易,我大哥他好歹也是个一品大员,手头的事儿不是说撂开就能撂开的,您要是还不能体谅他,这让我大哥还怎么能放心在外头做官呢。”

完了二太太江氏跟湛湛也跟着劝,刚把老太太的情绪安抚住,这边马佳志辉打了个酒嗝,冷哼一声,“咱们家这位爷心可大着呐!要真是愿意回来,前年官员考核,各部各衙门里空出那么些个职缺儿,哪个他不能争取?他那不叫迫不得已,我瞧他是里勾儿外连,另外攀个高枝儿,成心要做个反叛!”

说着猛地一拍桌子,把一屋人都震了个趔趄,指着窗户外头,对着月钩子直骂:“你有能耐你就去!事儿成了爷跪下来管你叫爹!不成......不成咱们哥儿俩黄泉路上再聚!”

这一通骂把屋里骂的上下死寂,脸色都很难看,话里的意思湛湛领悟到了八九不离十,这两年朝廷“削藩”的形势愈演愈烈,颇胜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奏,倘若藩王们心里存异,生造出不太平,马佳志宏监理云贵两省,十分轻易就能跟南面三位藩王产生有利的关联,她二伯是骂她大伯有叛主儿的嫌疑。

老太太压根儿不能接受他的推测,刚消下去的火蹭地又窜起来,厉声道:“听听!听听你说这话!他可是你不离骨儿的亲哥哥,你凭什么这么怀疑他,大过年的满嘴跑骆驼,什么晦气话你都敢说,能不能盼着点好!”

话毕大幅挥了挥手,对江氏喊话说:“赶紧送你们家爷回去,往后再搁家里撒酒疯,直接挡门外头冻一晚上,什么时候清醒了再回来!”

人真是醉得不轻,满身的酒气,楞眼巴睁地被江氏给扶起来,脚下直打出溜,里拉歪斜地往门外走,湛湛离得近,也上前掺扶一把,马佳志辉扭头看她,呆滞着两眼说:“咱们家湛湛呐,真是个好姑娘,傍晚那阵儿跟诚亲王喝酒,王爷还要我认他做女婿,娶你当福晋来着......”

湛湛哭笑不得,“您又说胡话了,人诚亲王下个月就要娶福晋,跟咱们家可没干系。”

马佳志辉咦了声,晕乎乎地问:“你......你怎么知道......”

她这才发现说漏嘴了,忙扶着他过了门槛下阶,转了话头问江氏,“我大哥人呢?今儿晚上怎么没见着?”

江氏叹了口气,一副自甘放弃的口吻,“过罢晌午就抱着蛐蛐儿罐子出去了,兴许是斗虫......哎,爱干嘛干嘛去罢,横竖我也拦不住。”

想想也是无奈,亲儿子不上进,下头有个庶女因为残疾,婚事上一直没着落,还得由着她来cao心,后院几房侍妾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儿,日子过得乌烟瘴气,再好的性儿也给磨没了。

“真真儿是想女婿想疯了!”她狠狠捣了捣马佳志辉脑袋出气,“不撒泡尿瞧瞧你自个儿的样子!谁瞎了眼愿意认你当丈人杆子?!”

下手可真够重的,湛湛龇着牙问:“您不怕我二伯回头跟你算账呐?”

江氏啐了口说:“就你二伯这死鱼记性,能想起来才能耐呐!”

这是实话,过了一晚上从炕上爬起来,坐在桌前用膳,人把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跟诚亲王吃酒的细节也记不准了,“你们还不知道我吗?一喝上,脑子里装不下东西,不过诚亲王性子倒还好,也有架子脾气,不过不把人往难受里作弄......”说着一把摔下茶盅,“坏了坏了坏了......””我怎么记着昨儿晚上是人诚亲王送我回来的......要不要再摆桌席谢谢人家?”

没人搭腔,懒得接他这个话,各自该吃着该喝着,昨儿晚上的酒后醉话,也几乎没有人当真在意。

可湛湛一直挂着心,没能疏忽,马佳志宏很早就在外省任职,她自小跟她大伯接触就不多,印象中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对待家里头的小辈人也不怎么亲热,从来都是他们几个主动见礼,人才有所回应。

再者马佳志宏所处属于实权在握的职衔儿,若说他有匡扶外室的城府,她倒是觉着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转个念头,无凭无据,平白无故地猜忌自家人,还是个长辈,就像老太太骂她二伯的那句,凭什么?

她这会儿似乎有些杞人忧天,眼下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南面时局稳定,尚未有任何异常的端倪出现,届时保不齐三位藩王顺应民意还很配合,朝廷借势顺顺当当地撤藩,至此天下太平。

湛湛是个乐天的性子,什么事情都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开窍儿想出个合情的解释,也就暂压下惊疑不再过多考虑。

姑爸爸打算初四再走,在娘家的最后一晚上,跟侄女一起住。

窗外的月亮比昨夜的要圆满,淡淡撒下些银露在两人的脸上。

姑侄俩向来亲近,湛湛贴在她的肩头说:“我什么都不怕,就只怕打雷打闪,小时候刚跟我额娘分房睡,那会儿您还没出嫁,遇到这样的天气,您就悄悄溜达进我屋里陪着我一起。”

马佳芳可怜惜地掠掠她的鬓角,“这会儿还怕不怕了?”

她点头,“我自个儿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老跟临成一起捉蛐蛐儿,逮蛇来着,这些都成,偏偏就怕那些摸不着的玩意儿。”

马佳芳可笑了声说:“那没关系,没过几天等嫁人了,你就不怕了。”

湛湛脸一红,硬着嘴说:“您还好意思说我,当时您也怕罢?其实就是想找我来陪您,如今有了姑丈,您自然也不怕了。”

她拿指头戳她的脑袋,“小没良心的,不害臊,怎么说话呐?硬搅理儿!”

湛湛躲了躲,夸张地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挺羡慕您的,活得有钱又自在,姑丈还对您这么好。”

“傻丫头,过日子哪儿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磕磕绊绊多着呢,我这会儿跟你说再多都没用,等到你成了亲,就能自个儿体会到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能把人的耐性儿给折腾没了。”

湛湛不理解,“那些东西有那么难摆弄吗?”姑爸爸又说她傻,“那不过就是个说法罢了,不是说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