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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你不可能嫁得了小郡王,小郡王也不可能娶你,一辈子都不可能,不可能!你做梦吧!”平白招了一顿架打,阮苓苓也很生气,她本就不是习惯受气的性子,当下就怼了回去:“能不能嫁的好,是我的本事,不劳二表姐cao心!”“你——”裴芄兰还想再吵,被身边大丫鬟拉住了,提醒仪容不整,万一再被墙那边的人看到了……她跺跺脚,提着裙子气呼呼走了。裴明榛看着阮苓苓,眸底墨色沉浮,脸色黑透。那日帮阮苓苓的人,他已查到,是隔壁的小郡王,只一面而已,还是凑巧,别人并不是有心帮忙,这笨女人就惦记上了?想嫁给他?嫁给他就是嫁的好?肤浅!视线不期然滑过阮苓苓颈侧,少女白皙如玉皮肤上的长长红痕,触目惊心。“跟人打架,可真是出息!”阮苓苓捏着手指,十分忐忑:“大表哥……”小姑娘抬着眼睛看人,杏眼朦胧要哭不哭,软绵绵怂哒哒……她以后也会这样看别的男人么?那个小郡王?裴明榛心烦意乱,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阮苓苓提着裙角在后面追:“表哥——”裴明榛听到了,可他没有回头,脚步更快。向英也不知道心疼表姑娘,还是心疼主子,弱弱提醒:“少爷,表小姐追来了……”裴明榛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声音冷肃无情,似含着霜雪:“以后她的任何事,都不许再和我报!”阮苓苓追不上裴明榛的脚步,慢慢的,也不再追,眸底涌起薄薄雾气。……家里两个小姐打架是大事,名门淑女可以有矛盾,可以斗嘴,怎么可以动手?必然是要罚的,别说方氏,老太太都不会容情。因二人打的不凶,头脸都没有受伤,只表小姐脖子上的指甲印吓人,罚的也并不重,分别关小佛堂和祠堂罚跪,禁闭五日,并抄经书五十篇。已是冬月,天气寒冷,眼看着第一场雪就要下来了,佛堂幽冷偏僻,顶多给个小炭盆,饭菜送过来也不会太热,五天也够受的,下来少说得小病一场。没有人敢有意见,这惩罚一点也不为过。阮苓苓就这么进了小佛堂。小佛堂并不小,因为东西不多,反倒觉得空旷,案上请的是观音菩萨,供了瓜果点心,三柱清香袅袅淡淡,能让人立刻安静下来。阮苓苓跪在软垫前,恭敬叩头。她来自现代,并不迷信,可有些事就是解释不清,比如她的穿越,科学发展到以后可能会有解释,她不信,却不能不敬。因是受罚,门外有管事mama随时查验,阮苓苓没有偷懒,在应该跪的时辰跪,应该写字抄经的时候抄经,其它时候,她让南莲悄悄拿了小包袱给她,继续做毛笔。管事mama最识眼色,懂上面主子的意思,只要人在乖乖受罚,旁的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小姐愿意折腾就折腾呗,不闹事就行。越到夜里,外面越冷。呜鸣北风推着树枝,把窗棂打得啪啪作响,白色霜花凝结,默默守护着人迹罕至的夜色,佛堂里小小炭盆在茫茫夜色里如同一豆烛光,委实起不到什么作用。阮苓苓时不时就要放下手里材料,双手捂到唇边呵口气。烛光清瘦,呵出的白雾很快消散,那浅浅淡淡的暖似乎并未出现过,周身四外仍然是寒意漫漫。手指通红,有些木木的麻,似乎还有些肿。心尖漫起涩涩的苦。没关系的……冻不死人。她并不觉得委屈,真的,以前习惯了的,一张只铺了凉席的单人硬板床她睡过整整两年,白水煮面连吃过几个月,什么苦没吃过?这点冷算什么……算什么……可不知为什么,眼睛里有热热的guntang的东西流下来,手疼的没有办法忽略,心脏像泡在冰水里,她整个人像这寒夜一样冷,没有什么能暖她,没有谁愿意暖她。阮苓苓想,人类还真是脆弱。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明明是根野草,什么都受过的,为什么现在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就变得这么娇气了,对得起她的名字吗?眼泪‘啪嗒’一声掉在尚未完成的毛笔上,软软笔毛洇湿了一小片,丑陋的就像此刻自怨自艾的她。阮苓苓赶紧拿来帕子,急急处理这团湿,连眼泪都忘了掉。裴明榛那么生气,也不知这支笔能不能哄好,她对大佬一向敬着捧着,从不敢奢望别人喜欢看重,只希望别被厌恶,可她好像太笨,连这点都做不好……明明早就做过决定,时时警醒,不要靠近,不要靠近,未来首辅性情难以琢磨,可远观不可亵玩——不,远观可能都不行,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她是不是……太过自信,有些膨胀了?阮苓苓鼻头红红的看向案上菩萨。菩萨双目慈祥,眼角微垂,神情里是诉不尽的悲悯与怜惜。众生皆苦,菩萨度人,从来不是直接恩赏满足你所有心愿,而是教你看清现实,认识人生诸苦,还能坚定前行。能度自己的,只有自己。阮苓苓只允许自己丧一会儿,很快伸手擦去眼泪,握了握拳,低头继续做笔。人生路总是要靠自己走的,自己不认输,就永远不会被打败!夜色仍然寒凉,吝啬到连月光都不愿奉送,星子也失了颜色,佛堂低矮炭盆伴着一豆烛光,弱弱的没什么存在感,但它们不会熄灭。久而久之,这倔强的光亮,成了夜里唯一亮色。它的光能照亮自己,也能照亮别人。……松涛院的灯,也一直未熄。案上已经没有什么公务,手中书卷也早已看完,裴明榛却没半点休息的意思。房间里放了两个炭盆,红红炭火燃的正旺,红泥小炉里的水已经开了,扑扑往外冒着白烟,手边的茶是烫的,桌上的点心是温的,连香鼎里的香,都带着暖融融的味道。裴明榛的脸色很不好看:“今天很冷。”“可不是冷么?咱们屋子放这么多东西,穿少了还不舒服呢,何况外头?”向英鸡贼的看了眼窗外,小佛堂的方向,“表小姐肯定很冷,她年纪小,身子又弱,也不知会不会冻出病来。”裴明榛淡淡看向他:“你多嘴了。”向英赶紧整肃神色,束手端立。裴明榛面无表情:“她冷不冷,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