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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靖衣的双腿从膝盖部分冻得几乎没有知觉了,漆黑的睫毛上结着厚厚的冰霜,模糊着她的视线。忽然,她的脚底滑了一下,整个人都扑进了雪地里。“阿姐!”“陶姑娘!”苏星辰和童子同时惊道,却见陶靖衣满面惊喜地坐起身来,双手在雪地里狂刨着:“找到了!”苏星辰和童子奔到她身边,同她一起将雪地刨开,先露出的是一张琴,是段飞白那张从不离身的古琴,琴身里藏着他的断情剑。琴挖出来没多久后,雪层下方露出了一只手,那只手被大雪冻成青紫色,手指已经僵硬。看到这只手后,陶靖衣愣了一下,眼睛在瞬间便红了。“真的是掌门!我记得掌门的手腕上有伤疤!”童子面色大变。在三人的合力开挖下,不多时,段飞白的身体自大雪下方逐渐显露下来。他整个人已经被冻得僵硬,双目紧紧合起,全身覆盖着冰雪,不知道是死是活。段飞白的身体被挖了出来后,陶靖衣立时将他抱在怀中,脱下身上的狐裘,裹着他冰冷僵硬的身躯。苏星辰见她脱了自己的狐裘,连忙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裹在她的身上。陶靖衣紧紧抱着段飞白的身体,不断在他的耳边唤着他的名字:“段飞白,段飞白你醒醒啊。”段飞白冷得像冰雪,硬得像石头,整个人和雕塑一般,失去了所有生命力。陶靖衣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搓着,搓了半天,他的手还是冷硬的。她咬了咬牙,将这只手放入怀中,贴着她最温暖的地方放着。她伸出手,将他发间和身上的冰雪一点点拂掉,热气呵在他的耳畔,声音里带着nongnong的哭音:“段飞白,你不要死,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陶陶。你说过,你喜欢我的,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你看一眼,就看一眼,好不好?”温热的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滑落,一颗颗砸在段飞白的脸上,逐渐凝成了冰。陶靖衣握住段飞白的手,像从前那般他救她时,往他的身体里输送着内力,可无论输送进去多少内力,都如同石沉大海。“飞白哥哥,你看看我,求求你,睁开眼看看我。”陶靖衣双眼蕴满泪水,忍不住大哭起来。她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好疼,像是刀子剜过一样的疼,这疼痛自心底蔓延开来,疼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你问我,在断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是真的?我现在就告诉你,是真的!我没有骗你,飞白哥哥,我喜欢你,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了。”陶靖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在陶靖衣说完这句话后,蹲在她身边的苏星辰浑身一震,面上一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四肢的力气像是被人抽干,他跌坐在了地上,抬起眼睛,朝着哭得满脸都是泪水的陶靖衣望去。陶靖衣浑然不觉,依旧抱着段飞白,眼底俱是崩溃绝望的情绪,就好像天塌地陷了一般。“不会的,你是段飞白,你怎么会死!”陶靖衣抱着段飞白,大声痛哭着。漫天雪花坠落,风雪极大,不多时,雪花便堆满她的全身。陶靖衣的眼泪不断往下掉,砸在段飞白的面颊,顺着他的面颊往下淌,晕进他的嘴里。段飞白的口中尝到了咸涩味,他僵硬冰冷地手指动了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抬起来,在陶靖衣的眼角轻轻抹了一下。“别哭,陶陶。”他说。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几不可闻。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连周遭的风雪声也听不见了,唯独只有他这一声低低的——别哭,陶陶。这世间上没有任何一句话,再比得上这四个字的温柔。陶靖衣眨了眨眼睛,一滴泪“啪嗒”一声掉进段飞白睁开的眼睛里,他的眼底有笑意一点点地晕开,晕开一片盈盈春光。***窗户紧闭着,屋子里放着一盆炭火烧得正旺。屋外秋风呼号,屋内温暖如春。段飞白裹着暖和的被子,坐在床头,歪着头看陶靖衣忙活。一头青丝如墨般垂泻下来,铺了他满肩,衬得他的脸色更为苍白。陶靖衣转身,就看到段飞白嘴角含笑神情温柔的模样。“陶陶。”段飞白轻唤。“我在呢。”陶靖衣将布巾放进热水里浸湿。“陶陶。”“嗯。”“陶陶。”“……”陶靖衣将布巾拧干,坐在床畔,“手伸出来。”段飞白乖乖地伸出手,布巾还冒着热气,陶靖衣用布巾裹住了他的手掌,一点点地擦拭着。段飞白刚醒过来,身体还是很虚弱。他的面颊苍白得像纸,除了满脸春风得意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一副病人的模样。自他醒来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表情,无论天山派哪一个弟子见了,都要怀疑一番,自家掌门的脑袋是不是在雪地里冻坏了。陶靖衣垂着脑袋,沿着他掌心的纹路,擦拭着他的手掌,擦完了手掌擦胳膊。他的手腕上有一圈很深的伤疤,是利器留下的,经过年岁的打磨,伤疤的颜色已经淡了。擦过这道伤疤的时候,陶靖衣的动作不自觉的放轻了一些。尽管她知道,这伤疤早就不疼了。段飞白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的目光不由得柔了几分,垂眸盯着陶靖衣毛茸茸的脑袋。她离他很近,只要他一低头,就可以轻易地吻到她的头顶。段飞白慢慢地弯下身,贴着陶靖衣的耳畔,轻声唤道:“陶陶。”陶靖衣像是触电一般,猛地站起来,幸亏段飞白躲闪得快,否则这一下直接磕到他的鼻梁,明日“天山派掌门对着女人流鼻血”的传言只怕要传遍全江湖。不知道是不是这屋里的炭火烤得太热,陶靖衣只觉得全身热烘烘的,脸颊也泛着一丝不寻常的红。她躲避着段飞白灼热的目光,走回水盆边,再次将布巾浸湿,拧干,然后走回床畔,板着一张脸说道:“另一只手。”段飞白递出另一只手。他的手指十分修长,骨节分明,如修竹般挺直。是握剑的手,也是抚琴的手。陶靖衣握着他的手指,一点点的擦着。段飞白伸出尾指,轻轻勾了一下陶靖衣的尾指:“陶陶。”“不要闹。”陶靖衣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在坐忘崖对我说的话,可否再说一遍?”段飞白反握住她的手,“那时我昏昏沉沉的,只知道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说了些什么,却没听清楚。陶陶,再说一遍与我听听。”“说了太多的话,不记得了。”一想到那时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陶靖衣脸颊更红,满眼都是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