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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霍笙是自己的兄长,她要嫁给刘章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绕过他的,所以想着趁此机会将他说服,这才乖乖地跟了进来。她道:“哥哥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朱虚侯也跟我讲过,只要太后同意,他就会回到齐国,到时候天高地远,他上面又有父兄,太后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不会有危险的,哥哥。”刘章倒是什么话都肯跟她说,他是该说那人太蠢还是她太有本事?霍笙握着书简的手微微收紧,骨节有点泛白:“你跟刘章才认识多久,见过几次,彼此间有多熟悉?”他语气淡淡的,“恐怕也未必合适吧。”“我觉得朱虚侯为人勇武,又身具侠气,男子立于世间,有如此品性不就够了吗?”阿练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只要朱虚侯视吕氏为心头大恨,并且有能力对付他们就足矣。霍笙闻言,不由得呵笑一声:“那你就喜欢这样的?”他微微抬眼,眸中似有寒光透出,“还是说你就喜欢刘章?”阿练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说实在的,她自始至终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跟复仇比起来,她自己心里的那点感情似乎显得太微不足道了,而且阿练其实也没有喜欢过谁,所以没想到这一点也是很正常的事。她目光里闪过一瞬的错愕与茫然,而后很快便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夫妻本为阴阳人伦,举案齐眉,彼此相谐即可。而且正如哥哥所言,我与朱虚侯相知不深,总要等时间久了才能有深厚的感情,如若不然,就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寻常夫妻也没什么不好的。”霍笙唇角微勾,是真个笑出声了。听听她这话,考虑得多周全,竟是不用他这个当兄长的cao心一分一毫了。“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嫁给刘章,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是吧?”他将手里的竹简一扔,起身走到阿练的身边。阿练还跪坐着,一只手扶着书案的边沿,见他过来,不由得直起身子半转过去看他。霍笙正弯下腰来,一手撑在案上,一手背在身后,目光沉沉地俯视着她:“你什么意思?装可怜让我带你来长安,有用的时候就哥哥哥哥叫得亲热,没用了就一脚踢开。”视线在她脸上逡巡,语意微带嘲讽,“不合适吧,阿练meimei?”少女的身子一下子就僵硬了,被他那样指责,她心里顿时涌上来一阵委屈,可是听到他这样叫她,阿练的脸腾地就红了,因为这个称呼太过陌生,他用这样的语气唤出来,阿练的心里不由得漫过一阵奇异的感觉,像是身体里的血液顿时沸腾起来,并且不由自主地上涌,热意漫过了脸颊,一直延伸到了耳朵根。阿练转过身子,头微微低着,眼睛盯着书案边缘雕刻的花纹,她这样子在霍笙看来就是十足的心虚了。他故意撩开少女因低首而垂落的发,露出那半边仍绯红的脸颊:“怎么不说话,心虚了?”阿练一下子站起来,绸缎一般的发从霍笙的指尖划过。她的心跳得没有那么快了,脸上的热意渐渐消退,又恢复了冷月一般的颜色,很认真地对霍笙道:“我知道我不该自作主张,但是我从始至终没有想过利用哥哥,哥哥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只是我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她见霍笙静静聆听,遂继续道,“以后若是哥哥有需要,只要我能做的,必定相助,绝无二话。”阿练怕他不相信自己,忙举掌道:“如果哥哥不信,我可以发誓……”“出去。”霍笙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神色还平静,心内已是怒到极点。“我……”“出去!”他一脚踹翻了几案,书简散落一地。阿练没想到他会发这样大的火,一脸错愕地抬起头,对上他森然视线,不由得心头一跳,沉默了几息,低着头出去了。有侍女进来将东西收拾好,随后又安静退下。过了许久,只剩下一室的静默,霍笙手肘撑在几案上,揉了揉眉心,似有几分疲惫。他今天是怎么了?……大长公主看着坐在下首的两个人,都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客气疏远得好像互不认识。她心中纳罕,不由问道:“你们兄妹两个,今日是怎么了?吵架了?”霍笙的眼神凉凉地在阿练脸上扫过,似乎嫌弃得很,随即掠开,也没有回话。倒是阿练笑着对大长公主道:“没有的事,哥哥待我很好,怎会吵架?”大长公主略点点头,也不知相信了没有。又过了一会儿,两人正要退下,忽有管事过来传话,道是宫里有旨,着阿练入宫觐见太后。这实在是个惊人的消息,不说太后怎么知晓阿练的存在,就说单单召见她所为何事,也足够让这几人心中不安了。霍笙与大长公主面面相觑,后者略微沉思一晌,对阿练道:“我陪你一起去吧。说起来,本宫也有些时日没有进宫向母后问安了。”后一句却是说给那传旨的人听的。那人微微躬身,态度恭敬道:“殿下请。”38.翁主流景内照,引曜日月。天梁之宫,实开高闱。阿练跟随在大长公主后面,在经过长长的宫廷甬道,来到位于龙首形胜之地的未央宫的时候,脑海中很自然地浮现出这样的句子。未央正殿高耸而崔嵬,陛阶连绵,望之如通云端。左为斜坡,以乘车上,右为台阶,供人拾级。有谒者替换过宿卫,将阿练她们带到侧殿。一入内,木兰香扑鼻而来,整座宫殿的栋椽梁柱似乎都是用的这种清香名贵的木材。地面上铺着青金砖,光可鉴人,倒映着随处可见的明珠光彩,荧荧如月。吕后坐在前方的高榻上,着深紫色常服。她已是六十岁了,头发皆花白,精神却很好,只是有些过瘦了,两颊微微凹陷。她的表情并不很严肃,可是阿练即便是垂着头也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威压,那是属于上位者掌权多年积累而成的一种气势,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跪拜。阿练随大长公主一道行礼。吕后命大长公主起身,让人赐座,接着就有一道隐含威严的声音响起。“多日不见我阿虞,你还记得进宫看你母后?”吕后对着大长公主的时候很平和,看起来就像个思女心切的母亲,似乎那威严的语气也只是习惯使然。大长公主笑着赔罪:“知道您忙,等闲不敢入宫扰了母后清静,心里面也是天天惦记着。”吕后淡淡嗯了一声,这才把目光转向仍然垂首跪拜的阿练,她道:“你抬起头来,给朕看看。”阿练心内忐忑,交握着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摩挲着,闻言轻轻吸一口气,状似平静地抬起了头。她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