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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境传来的是好事,可还是令纪初苓又喜又担忧的。他一日未回,她这颗心总归放不稳。大夏国子民一直有踏青节出游的习惯。趁寒气褪去,春意已浓,邀上各自好友结伴,外出走动游乐,别有一番情趣。虽说是各自友亲相约,但京城附近适宜踏青的笼共也就那么几处。要么玉泉峰登爬赏春花娇蕊,要么东山头邀友踢蹴鞠放纸鸢,或也有人去樨桃湖畔吟诗作对,话湖光春景。所以虽都三两之行,但恰好聚作一处,望之也能成群。但是这踏青节,纪初苓一直都不太会去凑热闹的。比起约闺友踏青,她更乐意选个少人的地方,推兄长出去走走。可没想她近日却收到文府的递信。文伯伯约她至烟雨庄。纪初苓当下就心虚了。说来也是不应该,数一数,她都有好长一段时日没寻空去见过文伯伯了。事情一桩接一桩的,她根本给忘了。文伯伯怕不是生气了吧。于是纪初苓看了下文伯伯所说的日子,当日只得乖乖地去了。文伯伯善结友缘。这烟雨庄便是文伯伯坊间友人的一处庄园。他那友人是时常不在的,尽管如此烟雨庄也总是大开庄门,敞迎各路友邻。所以除了那些个地方,踏青节前后也会有一些人去烟雨庄赏谈闲坐。这日清风送爽,烟雨庄中繁花成景,到处都飘扬着花香气。烟雨庄中有一处且宜居,纪初苓此时正是与文涵在此间。纪初苓今儿到这,一见到文涵就堆了满脸的笑,只是仍旧没逃过被检验课业的命运。她随意拣了首诗书满了纸张,递到了文涵手里。文涵那张脸孔板了好半天了,瞧着十分严厉的样子。尽管春意怡人,纪初苓仍是沁出了一头薄汗。很久没有过这种在先生的盯视下,头皮发麻的感觉了。文涵将纸张拿在手里,在纪初苓跟前踱来踱去,目色严厉地检视了半天,又叹了一口气。叹得纪初苓脸都臊了。她瞬间有种对不起文伯伯的感觉。她随心惯了,一时真没收回来,怎么找都找不得劲。她哒哒跑过去,将文涵手里那张抽了回来,说这个不算,便跑回桌前重写。文涵无奈摇了摇头。以前他教她时,就发现纪初苓有这毛病。她落笔太过于随性了,费了他好些心思去掰正她。可过上这么久,她少了督促,竟又回去了。不过除此外,文涵还有觉得纳闷的地方。都说见字如见人,此话不假。纪初苓的字以前多有浮气,可若拿刚才写的一比,却又截然不同。浮气去了个七七八八,笔锋也沉稳下来了。以往因她的拘瑟,把她本身的灵气遮盖去了大半。文涵一直觉得可惜,但因同性格相关,也不好作出指点。可刚刚纪初苓却将那一身遮掩的灵气都显露出来了。宛若成了另一个人一般。只是平日里还是疏于习练了,以至笔墨下来一时收不住,显得过于跳脱。当然这是与她自己相比,同旁人比的话,纪初苓即便随意几笔,寻常人也是及不上的。纪初苓伏案书写,偶尔偷偷去瞄文涵,觉得文伯伯大概是真生气了,否则今天怎会如此严厉呢。因她知文涵私底下性子不像表面上那样板正,有时脾气来了也像个大小孩,所以她才当文涵一直板脸沉思的模样是因被她气坏了。纪初苓之后又递去几张,文伯伯都不满意。最后书字一副递去时,才总算见文涵露了笑。见他笑了,纪初苓也忙起来讨好地凑了上去,乐呵呵地问可还行?文涵将其一卷拍了下她的脑袋。好归好,但好得出乎意料了。因每人字迹不同,文涵虽对她作指点,但从未要求过她与他一致。只纪初苓以前有意识得去靠,仿他字迹的痕迹特别重。但这一回的,明显已汇通糅杂自成一系了。甚是欣慰,当可出师了。但文涵并没多提,只说:“去,你仿着我字迹再写张瞧瞧。写……就写这且宜居好了。”纪初苓二话不说,细细斟酌一番后落了三字。文涵一看,三字仿得炉火纯青,快要连他都分不清了。纪初苓见文伯伯是甚为满意的脸色,总算舒口气。她抚了下胸口,一抬头便与文伯伯对视上了,她正冲他笑呵呢,却见文伯伯从怀里抽出一本册籍摆在她面前。纪初苓一瞅,叫什么夏兴祀礼注疏的。再一听,文伯伯竟说让她帮忙,以他字体仿抄一份。纪初苓顿时傻眼了。文涵夸赞了她一番,称自己近来没有空暇,于是得辛苦她帮个忙代抄一下,然后支吾几声丢下这本抄撰就草草跑了。留了纪初苓面对这一整本的注疏,她木木地眨了眨眼。怎能这样呢?她感觉自己似乎入了个大圈套。今儿是个适宜出游的好日子,可奇怪的是不少外出踏青的人,竟大都聚到烟雨庄附近。以至于那东山头还是玉泉峰的都寡寥了人影。因为有消息传出,那位从来都不赶人前热闹的文大学士,今日会来烟雨庄踏青。若有机会能得他一二指点,那可是莫大荣幸。而且据说还不止如此,因有人听见他亲口说,他是来找弟子的。那个文大学士竟要收弟子?这有心思的还不都全赶来了。而且听说文涵此回想找的是女弟子。所以今日烟雨庄内外聚集的多是各家贵女,皆在打听与找寻文涵的身影。此时也不知谁找见了,说那文大学士正在烟雨庄附近的一座亭子里。庄里内外的人便全往那亭子涌去,生怕自己晚上一步。但也有早一步就已找到人的。亭子前头便是几个有心寻来的姑娘们,她们认出坐在亭中的那位就是文涵大学士,内心好一阵欢鹊。但凡有点才学本事的,谁不想做文大学士的弟子。放在平时,这事是想也不敢想的。所以尽管文涵此时就坐在亭中,一时间也没谁敢贸然上前。眼见再等一会,听到消息的人就要全来了。忽然一位姑娘鼓足了勇气,便要往亭子里走去。见有人动了,其余几位也就不愿落后。哪见那姑娘一脚才踩上阶梯,便从一旁冲过来个人,将那姑娘狠狠撞了一撞,一下就给挤了出去。姑娘被撞疼,险些摔了,恼怒视去,竟见是那纪云棠。纪云棠瞥她一眼,那副瞧不起人的意思都挂上了眉梢。好险才赶来,有她在,还有谁能挤到她前头去?她的本事,在望京圈中数上一二的自信还是有的。文大学士要收女弟子,那也该是她,何时轮上她们这些人了。纪云棠将人推开后便径直入了小亭,走到了文涵身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