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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君嘿嘿笑,“反正在村里在城里都是干活,男人就是像我爸挣钱养家,女人就是像我妈天天洗衣服烧饭做菜。念书能不干活吗?”有点道理!阿汀初闻这番见解,板着脸细细探究,又被问:“你读书想干嘛?”想……给家里争气来着。“就这样?”王君满脸惊奇:“你自个儿没打算?”也是有的。稍微考虑过大学的事情,有想要学习的专业。“那你还好。”王君倒也惆怅:“我就只想闯荡江湖,没指望了。”身怀武功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白日惩恶扬善,夜里飞檐走壁多么快活。可惜那是武侠话本里的事。“我觉着这就叫做生不逢时生不如死。”她望着厚重的遮雨布,发出小姑娘的深沉感慨。好失落哦。阿汀也躺下来,脑袋碰着脑袋,帮忙出主意:“要不要当警‖察?”“我觉得行,估计我妈要打死我,她胆子特小。”“开道馆?”“啥玩意儿?”“就是……跆拳道空手道散打?”“没听过,大学能学这个?”“唔……”只听说过社团,好像并没有这样的学校专业。前世接触到的人事物太少了,以至于想不到别的、近似古代女侠的职业。阿汀没能帮上忙,小小叹气:“好难。”“真难。”王君随口道:“还是读书挣钱买书好了,就是县城里书店太小,能看的我差不多看完了。拜托他们多写点武侠,说不准我就有劲儿了。”阿汀也随口提议:“你能自己写写看。”“对啊我自己……等等!”王君一跃而起,额头撞木架,她疼得龇牙咧嘴,犹在追问:“我自己写写看?”有什么不对吗?邻居jiejie找不到好看的,经常自己动手‘产粮’的。阿汀疑惑地看她。“有教人写武侠的大学不?”王君兴致勃勃地问。中文系算吗……?阿汀点点头,应该算。只见她呆呆坐五秒,脸色变来变去,最后猛一拍大腿:“我有劲儿了!”阿汀:?“上学就上学,大学就大学,我写武侠去,里头女侠就用我的名字哈哈哈哈哈!”王君笑得张狂得意,阿汀稀里糊涂也跟着笑。俩小丫头算是寻找到暂时的目标,正开开心心的,冷不防车身一扭,差点把她俩甩出去。支书粗声粗气道:“前头来车,我往左拐一下,你俩小心着。”“好。”“知道了!”阿汀与王君同时的应,相视一笑,老实坐好。“这什么车,古里古怪的还真洋气,谁家小子在外头挣上钱了?”村支书的嘀咕她们没听着。一辆漆黑的车与她们擦肩而过,这是后世并不稀奇的私家车,但在八十年代实属罕见又罕见的首批。村子里外无人识货,要是能阿汀探头看看,多半能认出它,进而猜出它的来头。可惜她没看见。这辆金贵的私家车就这样光明正大冲进日暮村,停到她家院子门口。车门打开,走下半头白发的五十岁老人。剑眉冷目,不怒而威。*动物是有直觉的,敌人就是敌人,威胁就是威胁,不论种族与年龄。因而在陌生老人走近门口的刹那,打盹的猫骤然惊醒。正在纠结六年级数学题的陆珣,拿眼角余光扫他一眼,复又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皮,铅笔尖在纸张上滑动。“陆珣。”他念出他的名字,他感受到其中的轻蔑。“陆京佑。”他再念出自己的名字,犹如高高在上的施舍。姓陆。同源血脉之间常常共用姓氏,但有的时候,同姓的仇敌手段更为狠辣。这是陆珣目睹‘分家’后的领悟,后者大约符合,他与其他姓陆的化不开的仇恨。“我进去。”陆京佑淡淡问:“还是你出来?”来到别人的地盘而不收敛,便叫做挑衅。陆珣厌恶他这得意忘形的模样,没由来的厌恶。或许阿香日以继夜的咒骂是有效的,她曾经癫狂念过‘陆京佑’的名字,又打又骂数十载,终于把她的恨传给他一半。就藏在骨血里,汹涌澎湃。他慢慢站起来了。放下手中削尖的铅笔,合上陈旧的算术本,猫跳上他的肩膀,把宋家小屋的门扉掩上。免得它无辜受累。战场设在隔壁,那里落过无数血泪,也许残留着阿香的丝丝魂魄。陆珣带猫走进去,陆京佑挥开下属,也踏进去。他比陆珣更不喜欢日光,便反手盖上门,将它阻隔在外头。任由阴冷逐渐降临,陈年累积的黑暗迎面扑来,像一片急着溺死人的深海。雨在外面下。陆京佑上下打量这所谓的儿子,本以为是条肮脏的性命,没想到有几分狂妄与锋利。这两样是他少年成事的资本,在亲生儿女中罕有传承,偏生在野小子身上。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怪可笑的。眼前模糊闪过实习小护士的面貌,陆京佑微提唇角,挂上讽刺的笑。旋即打破寂静:“既然你知道我,别的我就不说了。”他穿着合体的中山装,灰调,打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不紧不慢摊在桌面上。陆珣远远站着,没有丁点的好奇,不打算凑上去一探究竟。这点也像年轻时候的他。“这个。”陆京佑用指腹点了点轻飘飘的纸张:“仁和堂的转让契约。”什么破玩意儿?关我屁事。陆珣黄澄澄地瞪他,眉眼间带着凶狠。相对稚嫩的凶狠。“河头的中药铺子,我买了。”陆京佑笑里带着恶意,说不明白冲着谁。究竟是自作多情纠缠不放的女子阿香,还是他大半辈子里独独的污点幺子?抑或是,突发重病死不瞑目的妻子?无论冲着谁,眼前只剩下这个毛头小子了。他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地说:“现在是我的铺子,我说了算,有过的契约再不做效。意思就是,以后谁都能用草药换钱,只有收养你的宋……”陆珣眸中凶光乍现,猛然蹿了过来。陆京佑机警躲闪,面庞被尖利的指甲划过,细细的缝中溢出血珠。“将……陆老先生!”外头小士兵忙不迭推开门,“您没事吧?”“出去。”“啊?可是……”“出去!”呵斥犹如重铁压在心上,初出茅庐的小士兵不敢反抗这份威压,手忙脚乱退出去,把场地重还给这对父子。微弱的血腥味散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