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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眼皮,好像完全变了。仅仅四个小时不见,那对纯粹的琥珀色变得暗沉,笼上一层冷漠的光。往日摆在明面上的凶狠沉到深处,要仔细凝望再凝望,才能窥见恶鬼在里头游荡,煞气滔天。宋敬冬被他陌生的眼神所惊诧,破天荒感到不安,连忙又拉他一把,“下来!”陆珣仍旧不动。反而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收紧,再收紧。接近捏碎骨头的力道,逼得他松开手。然后他往里面坐,偏过头,不再让他碰着,也不看他。瘦巴巴的猫巴在另外一头,不断往里头跳。前肢好几根指甲拗断,血迹斑斑的,陆珣还不停把它弄下去,丢到瓢泼的大雨中,看都不看一眼。看来铁了心要走,凭他留不住,凭它陪不得。“阿汀还没回来。你没说清楚就走,让她怎么办?”这是宋敬冬最后的招数,陆珣不说话,像一块冰冷的大石头。两人之间徒留寂静,远处的陆京佑没兴趣再等下去,冷声催促所有人上车,准备离开。“不留个地址吗?”宋敬冬拦他:“或者电话号码?您家里应该有电话吧。”陆京佑笑了笑,颇带不屑,撇开他坐上车。求助无门的猫,绕到宋敬冬脚下喵呜喵呜的叫。他低头,看到它作出‘求求你’的拜手姿态,不由得进一步皱起眉头,眉心挤出小小川子。“把它也带走吧。”他突然伸手挡住车门,将猫送到它想去的膝盖上。陆珣大约想把猫留给阿汀,但宋敬冬觉得,他会比阿汀更需要这只猫。“我会告诉阿汀,你是没办法才走的。”宋敬深深望他最后一眼,打算退出去了。冷不防他扑过来,五根手指用力攥住他的衣领。车内其他男人怕他变卦似的,拼命打他拉他,他一眨不眨,凑到他耳边说出四个字。阿汀。我的。字里行间积压着浓重的情绪,仿佛咬牙切齿般冷硬。下一秒便被生生拽回去,门唰一下甩上,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院子。把尚未回神的宋敬冬抛在身后。陆珣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他的确存心捣乱,常常当着他的面亲近阿汀。但兄妹间哪有不打打闹闹亲亲热热的?臭小子。临走的节骨眼不说旁的实在话,朝小姑娘的亲生哥哥放什么狠话?这份小心眼真是没谁了!据说宋敬冬想笑的,他很爱笑话陆珣。难得又抓住一个把柄,本该恣意大笑,奈何唇角不住下垂。面上笑意愈发的淡,眼眸愈发的深,最后的最后还是化作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据说。这是阿汀后来得知的据说,因为当时的她还在回村路上,对陆珣的出走一无所知。“闷啊闷啊闷死了。”王君抱怨无数次‘好热好闷’,突发奇想:“咱们把布拉起来吧!”“可以吗?”“来搭把手。”要是能够拉起来,为什么不在开头就拉起来呢?阿汀抱着小小的疑惑,乖巧帮忙把垂悬在地面上的布卷成一团,小心地搁置在木架顶上。“风雨又大了啊!”好死不死的,前头传来村支书的叮嘱:“你俩千万别贪凉快,掀了布,等会儿就被风刮走。”阿汀眨眨眼睫,白净脸上浮现‘我是不是被你忽悠了?’的神色。有点儿呆,也有点儿乖。“要刮先刮我,你放心。”王君嘿嘿笑,忍不住伸手捏两把,然后盘手横靠在车里,特别像抱剑女侠客的坐姿,特别潇洒。阿汀拿她的狡黠没办法,便老实坐着,手心伸出去接冰冰凉凉的雨水,心里头惦念陆珣。不知道他有没有乖乖写题目。他语文不好,但对数学有兴趣有天赋。不到半个月的补习,今天给他出的是小学四年级的题目,不知道他能对几道。还有。雨下得这样大,下午不好上山玩了,他肯定又要生气。这回要拿什么哄他好呢?想着想着,不自觉弯起眼眸,笑如月牙般晶莹。傻样。王君一看知道,这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小姑娘。不过还是忍不住的问:“你真要去西高上学??”县城里共有两所高中,正经名字太长,没空念全。反正占据县城的东西两边,大伙儿便给它们送上‘东高’、‘西高’的外号,觉得它们各有优缺。例如东高位于‘富贵区’,教学楼崭新闪亮,老师年轻有为,教学方式新颖无比,听说是北通偷师来的。西高相对破烂,老师们至少四十岁往上走,你秃顶来我灭绝,坚持在墙纸斑驳的老教室里传授学业。阿汀中考分数好,会考稍次,按比重调和,最后分数保在红榜第五名。两位校长因升学率争得你死我活,着重招收前十名,按名次轮到阿汀。赶巧碰上本人,便热情带她参观学校,好话不要命地往自家脸上贴。老村长的朋友是西高校长,说来也有几分狡诈。原先听说陆珣没底子,眼色不对,他既不答应让他上学,也不拒绝。只管三句不离自己的学校,完美演绎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本领。直到瞟见校门口的东高校长,西高校长捏住小巴心思一转,忽然提起条件:要是阿汀愿意来这儿上学,破格招收陆珣也行。当然,前提是他遵守学校纪律,不扰乱校园里良好的学习氛围。阿汀想了想,当场答应了。于是在回来的路上,被王君与村支书轮流追问十多次‘你真要去西高?’。她很有耐心,又解释一遍:“东高太远了,还贵。”多出半个小时的路,来回就要一小时。不管陆珣还是她骑自行车,会累的。再考虑到每学期的学费相差两块,三年下来便是整整的十二块……还是算了吧。前世外公给她请的外教虽然五花八门,水平还是很好的。八十年代的教学方式再新颖,应该赶不上他们。学习这件事还是要靠自己呀。阿汀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能输,必须紧跟着哥哥的脚步争取高考状元。因为他已经在外面吹太多牛了,分数不好的话,恐怕他比她更丢人。王君不知内情,也没她想得这么全面,旧恨铁不成钢:“远点有什么关系?你妈肯定想让你去最好的学校。我看你就是想给陆珣腾名额。这事要被你妈知道,小心抽你半条命。”按照mama的性格,多半不是抽她,而是扛起菜刀连带鲁陆珣一块儿追杀。阿汀差不多能想象到那个场景,缩了缩脖子,犹如焉巴的小乌龟,慢吞吞往壳里缩。“……我不告诉她行吗?”阿汀小心翼翼地问:“说东高太贵了?”王君啧啧:“你家都能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