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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呢,咋没见你多夸两句?老妈子又生气又吃味,老大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忽而伸手撞女儿的胳膊,“你看那。”林雪春看着斜对面的方向。那儿前天还是未出租的摊位,除了白色的区域线外一无所有。谁知道下午四点骤然冒出一辆小小的摊车。阿汀循着视线,首先看到摊车后面的两张桌。不像他们家特地买来的折叠桌,重量轻好搬运。那个摊子上完全实打实,就是家家户户吃饭用的八仙桌八仙椅,想必不好运送。接着入眼壮硕的背影,长发用筷子盘在脑后,仿佛女人的脑袋接在男人的身体上,看上去总有几分不和谐的笨重。还没看到正脸,阿汀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何况那个摊子前摆着招牌,歪歪斜斜写着四个字:阿封面摊。“章程程?”“四点半就来了,一个人来回跑来回折腾,走这里碰翻那边,走那里又摔掉这边,没见过这么蠢的手脚。”阿汀疑惑:“没人来帮她?”“来个屁。”林雪春冷笑,“你瞅她脖子额头那块,青得发黑瞅到没。这是什么玩意儿你猜得着不?”皮下瘀血呈青紫,后脖颈与额角都不属于容易磕绊摔伤的部位。小姑娘微微睁圆了眼睛:“她家里人打她?”“她妈住院,肯定是那男的酒上头打她。”林雪春一心二用,双手麻利剥着豆角,嘴皮子更为麻利地啧啧:“搞不明白她图个什么,老半天就两个客人。孤零零坐在那儿,骨头见不得人一样缩着,活得跟耗子似的。”“柿子吃不?”隔壁老板娘送来三颗柿子,顺势介入话题:“在说章程程吧?我也觉着她日子说不清,成天垃圾窝里掏玩意儿过活。你说不可怜?摊上刻薄妈刻薄婆婆,男人儿子没个护的,长得又寒碜,多可怜。”“有她该的。”林雪春撇了撇嘴:“多少有点出息,就不会承了她娘那副变来变去的嘴脸。她要是个好心肠的,谁不疼她几分?这世上有的是没源头的坏,甭想要没源头的好。自个儿做不好,就别指望外人上赶着对你好。”“你看得还挺透。”那边有客人来了,老板娘乐呵呵回去。章程程摊子上也有客人,阿汀的注意力全部被带走,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留下。陆珣不是她的注视中心,脸上所谓的孩子气便迅速消退。一层薄薄的眼皮淡漠垂着,眼神阴凉凉。林雪春是没留心他这幅模样,不然就会发现,章程程的变脸功夫不过三脚猫,远比不上野小子的转换自如。“赶她走么?”陆珣的话来得始料不及,林雪春听清了。仍是手一顿,下意识反问:“啥?”陆珣换了个仔细的说法:“这街上所有食物摊都有安全许可证。证是街道公安局开的,随便找个理由收回来,她就开不了了。”是有这回事。林雪春办过安全许可证,又是填表格又是做样菜。一会儿去东边打证明,一会儿去西边签保证书。整个流程又臭又长,外地人打折还要收两百块钱,想起来就烦。隔壁章程程没有工作,偏心的章老太太肯定不给她钱。而且她不太认识字,这证究竟怎么来的?只能来自婆家,代价是她身上的青青紫紫。再没有别的答案了。林雪春猜得七七八八,陆珣猜得到吗?她觉得他能。啊不。应该是能猜到,但不必要。所谓的安全许可证落在陆珣口中,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小事罢了。他压根不在乎章程程被打成什么样,不在乎她的死活。阿汀在那儿诧异的时候,这个同样遭受过虐待的野小子面无波澜,半个眼神都没给。竟然分毫没有动容过。林雪春不由自主看向陆珣,突然发现他有了权势的加成,他变得神通广大,能够轻而易举断掉别人的生路。如今的他冷血而狠戾。还意外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她林雪春常常把陆珣当成半个儿子,肆无忌惮教训他。他大多老老实实挨训,不顶嘴不龇牙咧嘴。弄得她老以为他对宋家小屋有点归属感,搞不好心里暗暗把他们夫妻俩当成长辈尊敬,也不一定。不料只是误以为。她到这个瞬间才猛然醒悟。林雪春这个人在陆珣心里不是长辈,不是老妈子,或许连年龄样貌都是模糊的。她头上只有大大标签写着:阿汀她妈。长大后的陆珣位置摆得特别正,仅仅冲着小丫头来。管你什么宋敬冬林雪春王君,这个那个的只不过小丫头的亲人、朋友。她喜欢,他给面子。她不喜欢,他铲除。之前大费周章送家具戏耍章程程,包括给宋家提建议、主动提出赶走章程程。不是因为章程程和林雪春有矛盾,而是章程和阿汀她妈有矛盾,会影响到阿汀。陆珣与所有人事物的联系都隔着阿汀,只隔着阿汀。从头到尾他光是纯粹的、偏执的疯狂的围着她打转,其他万事万物分成与她有关,与她无关,仅此而已。真的就这么凉薄。林雪春心情有点儿复杂,因为如此一个野小子比牛皮膏药难缠多了,犹如那泥地里无孔不入的蚂蟥。钻进身体里就不肯出来,割开肚皮都很难揪出来。这俩小家伙感情真有这么深?老妈子乱糟糟想着,回过神来凶巴巴地拒绝:“说了用不着你做好人。她开她的关我屁事?有本事来抢我的生意,看谁抢得过谁!”阿汀悄悄压低声音说:“mama要面子,你不要这样说,她会觉得自己被小瞧的。”接着看了看陆珣手里的豆角,急急阻止他:“有点太大段了,炒起来不入味的。中间折成两半差不多。”她的心思回来了,陆珣的心情就回来了。按照她说得又折了段,“这样?”“对。”连连点头。两颗脑袋凑得近乎,叽叽咕咕说说笑笑。明明三个人坐在一块儿,偏偏林雪春插不上话。老妈子的眼神复杂,豆角掰得啪啪响。截止到这个时候,她真没打算为难章程程。然而就在五分钟后,那个光顾章程程摊子的客人来到他们面前说,章程程所谓的炒面与他们家摊子上的味道极为相似,几乎分毫不差。“不信的话,我打包了炒面炒年糕,你们试试。”那人压着头发,遮挡着眉目,“那女人让我去外面帮忙传话,说她家的东西跟你们家差不了,还比你们家便宜。我想着你们这儿总是桌子坐满,话放出去肯定被她占了便宜。这才过来提个醒儿,说完我就先走了。”“等等!”林雪春大嗓门叫住他,他咽下口水。一脸不想介入摊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