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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人带你过去。”酒樽遮掩间,祁衡的嗓音低低在姜毓耳边响起。姜毓轻轻点了点头,拨弄着碗中的菜肴却没有什么胃口,早在前今日准备进宫的时候祁衡就与她说了,今夜进宫之后她和孩子都不出去了,就待在这宫中。一会儿跟他一起出宫的,是提前找好的替身。姜毓知道,终于是到了那一日了。歌舞尽散,祁衡轻轻在姜毓的手背上拍了拍,“你去吧。”姜毓却飞快反抓住了祁衡的手,紧紧的,“你……要小心。”祁衡笑了一声,“听你的。”……一场宫变来得迅捷又猛烈,穿着甲胄全副武装的兵甲穿过三更后无人的长街叩开宫门,天色尚未明前局势便成了绝对的压制,宫门那一座高高城楼之上,朱氏一党犹做困兽之斗。城楼下内外几万大军密密麻麻,仰头看着那高高城楼之上,隐忍着那一触即发的杀性。“败局已定垂死挣扎,祁渊你放了福安,本王留你一条生路。”高头大马之上,祁衡手执长剑在那大军之前,一身甲胄肃穆。“生路?”城楼之上,那墙垛之后,祁渊的长剑架在福安的脖颈上,“圈禁还是流放?这样的生路不如本宫留给你要不要!”“祁渊,你逃不掉的,不要忘记你的母后还在本王的手上!”祁衡望着那城楼之上纤弱的身影,眼底含着的焦虑交错翻腾,可喊出来的声音里却一点不染。是他大意了,顾了身边的姜毓和孩子,却没顾全远在京郊的福安。他派了人去,可传回了假的消息来他也未能分辨,福安被劫持出现在城楼之上,始料未及所以措手不及。“她是皇后!只要本宫不死,你敢杀她吗?你们敢杀她吗!”祁渊的剑抵在福安的脖颈之上,脸上有几分疯狂,言语间手上颤动,锋利的剑刃划破了那细嫩的皮rou,一条红红的血丝。身旁,封晏侧头睨着那雪白脖颈上的痕迹,眉心急不可见地皱了皱,出言提道:“还请太子殿下冷静,莫要被他激怒了。”“你闭嘴!”祁渊冷斥一声,可到底回笼了几分理智,手劲亦稳了。祁衡的手攥紧了缰绳,他们虽已稳cao胜券,可这样的僵持却决不能延续太久,扰乱了军心,也消磨他们这种势如破竹的锐气,届时若是让祁渊得了空子逃出生天,便是大祸。“祁渊你给本王听着,若是福安死了,你还有你母后还有朱氏一族都休想留下一条命,本王给你们最后一线生机,放了福安公主!”“祁衡,像你这般不孝不义之辈,凭什么坐上皇位?你以为你能坐得稳吗!”“逼宫造反,不忠不义不孝,凭你又有和资格来置喙本王?当年这个太子之位就是本王送给你的,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你都一点没有长进,想坐上皇位,你也得要有这个命!”“有没有这个命姑且不论,福安的命现在却在本宫的手上!”祁渊又将福安往前推了推,“祁衡,这条路你是让还是不让!”祁渊拉着福安后领的手一松,福安便有半个身子被推出了城墙之外,仿佛下一刻便要翻落下来。“薏儿!”祁衡的眸光一紧,攥着缰绳的手心磨出了血。“皇兄,杀了我!”福安终于喊出了声,朝着下面的祁衡,“杀了我!”她这一生原本便是没有意义的,她怎么还能再做祁衡的绊脚石。“住口!”祁渊一把将福安拎了回来,抬手便是一个巴掌,直将福安的唇角打出了血丝,“你若再多说一句,本王便割了你的舌头!”“祁渊你敢!”祁衡咬紧了后槽牙才绷住了没立即冲上城楼去,祁渊一点都没想避着城楼之下,他自然看到了也听到了,“你要是动福安一根指头,本王便从皇后的身上十倍讨回来!”福安的领子让祁渊拎着,看着祁渊盛怒的脸唇角忽然扬了扬,带着冷蔑和几分决绝,只是尚未动作,齿关处便让一只手紧紧捏住。封晏的面上毫无波澜,捏在福安齿关处的手却紧绷到微微颤抖,“她想咬舌自尽。”“贱人!”祁渊怒斥,“把她的嘴堵上!”祁渊的令下,身后立即便有人上来制住了福安的双臂,将布条绑上福安的嘴。福安没有挣扎,只是眼死死盯着封晏,失望,悲愤,最后都化成了嘲讽。封晏看着,眼底划过一丝闪躲,挪开了眼。“祁衡,让你的人让开!”祁渊提着剑再次架回福安的脖颈上,“否则我便当着你的面,将她的舌头,眼睛,一样一样割了挖了!本宫数到三,让开!”“一!”“二!”“让路!”祁衡的脸上仿佛冷霜凝结,抬手下令时仿佛是在斩谁的头颅。祁渊冷冷一笑,挟持着福安缓缓走下城楼。他的兵败如山倒,城楼内是祁衡带着人,城楼外则是穆王祁烨带着人,前后堵死了他,可到底还是要让开。“老六,”太子看着领兵在前的穆王,一双眼中俱是怨毒,“这么多年深藏不露,倒是本宫小看了你。”穆王抱拳行了个礼,即便是身披甲胄,仍不减清雅之风,“太子哥谬赞了,臣弟愧不敢当。”“哼!”祁渊冷笑,推着福安便往前走,就像是最好的盾牌,他每逼近一步,那堵得严严实实的兵阵便让开一分。周围的火把熊熊耀眼,蒙蒙亮的天色云层翻滚,从昨夜到眼下都是窒息的闷热,该是酝酿着一场大雨。祁渊推着福安往前,死一样的静默里,一滴雨水让飞射而来的羽箭凌空穿透。“小心!”不知是谁喊的一声,那剑光陡然一颤,电光火石之间血染了沙尘。“拿下!”“放箭!”“我杀了你!”……豆大的雨点瓢泼一样落下砸在地上碎成一地残破,祁薏看着那个挡在自己身上的人,秋水的眼那一瞬仿佛刹那凝固。封晏的唇角勾起,炽热的鲜血却先喷涌而出,溅湿了祁薏如雪的面颊。“薏儿……”封晏笑着,那笑意温柔如水,清澈明朗,就像是很久以前初雪后漫山梅林里那个蹲在枝头朝她笑的少年郎。“对不起……”他道,“我食言了……”“我们的誓言,我一句都没有做到……”愿得一人心,还是白首不相离,采菊东篱下,还是行到水穷处,他都食言了……很久以前他以为他可以做到的,都没有做到,他们所以为的以为,到头来也都成了空想。是谁的错,又能够怨怪谁?不过都是曾经的他们太过自不量力而已。雨水从头顶冲刷而下,混着他的血水,那样红,一滴滴晕染在祁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