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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子道:“刚过了寅时,那边一发现就去请大夫过来了!”白果一边端来水盆给他们梳洗,她向来最能说会道的,这时却结结巴巴带着哭腔道:“说是一地的血,是割的腕”焕娘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去看裴宜乐,只见他忍不住咳了两声,连身子都晃了晃,到底还是支撑住了。等两人赶到裴舒云那里时,早已有大夫到了。大夫没有站去裴舒云的床边前,反而是立在门口,见裴宜乐和焕娘匆匆赶来,摇了摇头,道:“郡主,裴六爷,对不住。”焕娘心头像是被锤子重重锤了一下,脑中只有一句话,这下不好了。裴舒云夜里还起来用了饭,听伺候她的丫鬟说,看着精神是好的,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饭用得少了些,喝了小半碗汤就停下不吃了。像裴舒云这样的小姐,饭用得少才是常有的事。所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裴舒云一直喜静,夜里陪着的丫鬟本就不多,能端茶送水也就够了。她借口这日白天睡得略多了些,晚上有人在身边怕睡不安稳,便把值夜的丫鬟放到了外间歇着,左右一叫就能应。到了后半夜,裴舒云身边的大丫鬟怕她晚上吃得不够多这会儿该饿了,便端了早就温着的银耳汤进去,想让她喝几口再睡。等她看见静静躺在床上的裴舒云的时候,地上的血都早已凉透了。裴舒云盖着一床厚厚的桃红色云锦绣花面被褥,双手都被覆盖在了被褥之下,被面的一侧略有一块污渍似的东西,比桃红色深上些许。血也从这里经过,最后才汨汨流到地下。焕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陪着裴宜乐走到裴舒云的床边,裴宜乐一个踉跄,她连忙搀住了他。裴宜乐小心地绕开了那滩血迹,俯下身子去看裴舒云。焕娘也跟着在旁边,只一眼,她就不忍再看。寻常自尽的人,脸上总是或愤恨或怨念,大多都是不甘或者消沉的。舒云安安静静地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脸色是苍白,却不见一丝狰狞。焕娘几乎就要以为她真的只是睡过去了。一只同样苍白的细长的手抚上了她的脸——裴宜乐一直是比裴舒云要苍白并且虚弱的,他的指尖凉凉,指尖抚过的每一寸皮肤却比他的手指还要寒凉。少女的肌肤依旧是细腻光滑的,裴宜乐只觉meimei的脸不够柔软,僵硬到与她的年龄并不相称。遗书是写好放着了的,裴舒云做事很有条理。信中并未任何怨恨不甘的语句,裴舒云甚至没有提及许氏纪氏等人。只是一直到最后,她还是在责怪自己为哥哥和母亲添了麻烦。裴舒云的轻生之意是早就有了的,本来随着日子渐渐过去,大抵也会慢慢好起来甚至差不多忘记这回事。那次裴舒晴说错了话,她经过裴宜乐的劝导之后已然好了不少。许氏的话其实比裴舒晴的要毒一百倍,一把利刃找准了位置狠狠戳下去,立刻见血。而曹氏又要把裴舒云送去庄子上。但是裴舒云不是为着曹氏将她送走才冷了心一时想不开。她是怕自己连累了哥哥和其他姐妹,连累了康国公府,这才决意要去死的。无论去不去庄子上,这一遭她都避不过了。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裴宜乐的手抖得厉害,竟是连书信都拆不开,需要焕娘帮他拿出来。这时曹氏也哭到了裴舒云面前,等看到了裴舒云的尸体,曹氏没了响动,她直接晕了过去。裴宜乐极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信,仿佛没有注意到晕过去的曹氏,焕娘只好让人把曹氏扶去隔壁厢房,再让大夫去看她。裴宜乐一边咳一边看着舒云留下的信,这几日天气渐暖,焕娘是瞧着他的身子好些了的,也不大见他咳嗽。春惠倒了茶水过来,焕娘亲自端过去喂他,裴宜乐却摆摆手推开了。一直咳到快上气不接下气,焕娘才求道:“六爷,喝口水吧,不能自己先病了。”“云儿是穿着干净衣服去的染了血”裴宜乐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要找她平日最喜欢的衣服给她穿上”焕娘也知道这会儿他怕是什么话都听不进,还是斟酌道:“母亲那里怎么办?”“醒了就先送她回去。再找人把五嫂那里看守住,不许任何人进出。”不知不觉,天很快就亮了,国公府上下也陆陆续续收到了裴舒云出事的信儿,顿时哗然。等到起了灵堂,裴宜乐才对焕娘道:“和我去一趟母亲那里。”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去,焕娘陪着他走在前面,他只看着焕娘,喃喃道:“怎么会这样,焕娘,怎么会这样?她上辈子明明嫁了人,过得安安稳稳的。”焕娘少见得被问得答不出话来,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还未走到曹氏那里,就见院门口的人来来往往,那些丫鬟婆子们慌乱得很。看到裴宜乐和焕娘终于前来,她们松了口气,连忙迎上来对两个救星道:“夫人回来之后就滴水不进,连话都不说了,这可怎么办才好?”焕娘心说裴宜乐也没进过一滴水一粒米,不过曹氏不说话还真是少见的。毕竟她是裴舒云的亲生母亲。曹氏躺在床上看见儿子儿媳进来,只拿眼角瞥了瞥他们,便转过身去继续流泪。裴宜乐也不说话,直接坐了下来。母子俩就这样对峙着。焕娘其实很怕这样阴沉的裴宜乐。她总能不自觉地想起上辈子她绞尽脑汁讨好他的日子。这样的他,焕娘害怕起来,便又想去讨好他,让他开心。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仿佛她撒娇叫一声“六爷”,裴宜乐的脸色就能和缓过来。最后是曹氏先打破的僵局。“怎么?不去陪着云儿,这会儿是来我这里兴师问罪吗?”“母亲何必如此。”曹氏撑起身子,满脸皆是泪,泣道:“云儿是我身上掉下的rou,我就不难受吗?你也是我的亲儿子,不仅不来安慰我,给我侍奉汤药,反倒这幅样子,你让母亲”顿了顿,曹氏又哭道:“那个黑了心肝的许氏,云儿碍到她什么了?你meimei这样和善的人,她做什么要去说她?我的女儿我们自家会养,不用她出一个铜板!”不提便罢,一提焕娘也想起那日许氏所说话语之刻薄,与裴舒云之胆怯忍让,想起她当日在时的神情动作,焕娘心酸不已。“既然如今万般悔恨,母亲当日又为何要理会许氏的无稽之谈?”裴宜乐说到情急之处又重重咳了两声,“母亲也是meimei的亲娘,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