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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言,是幸运,是我短暂的生命里不经意融进的一束光。此前一直不曾真正坦诚自己的身份和过去,是怕玷污了这份纯洁的友谊。而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不在人世,所以才能坦然无畏地告诉你,我其实并不如外表呈现出来的那般温润光华。曾经我说,我是一只扑火的飞蛾,此生的宿命便是燃成灰烬,迎向灭亡——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所以,请不要难过伤怀。第505章神祇楚世子曾想了解我的事情,我回绝了他。子曦,看完这本手记之后,你可以把我的故事转达给他,就当满足他的好奇与关心。故事稍微有点长,你安静地听。我,秦裳。生于九阁,长于九阁,是个地道的九阁中人,所以不管生死,此生都注定脱离不了九阁。当然,我也从未想过要脱离。我的父亲是九阁座下一个寻常的护法,身份不算高,也不算低,效忠九阁,却离高高在上的阁主很遥远。我这么一个寻常的九阁护法之子,背靠着九阁这个庞大的势力组织,没有太强的野心,原本应该快乐而无忧无虑地成长。然而十四岁那年惊鸿一瞥,看到尊贵如神祇一般的阁主,我的人生彻底被颠覆。白衣清贵,风华绝世,仿佛九天之外的谪仙于不经意间进入视线。我沉沦了。宿命从那一刻开始注定。我无法自拔地生出了仰望与追逐,似是被下了降头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那个人——为此,不惜违背父命服下打通经脉的子元丹,只为在最短时间之内成为阁中第一高手。可飞蛾扑火,注定了我是自取死亡。追逐的心思一日比一日强烈。不眠不休,疯狂地练武,最终得以如愿以偿。十六岁那年阁中比武,我当之无愧成了阁中年轻代的第一高手,从此可以靠近那个人,每日每夜与他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听他号令,任他差遣,我也甘之如饴。疯魔便是如此没有理智可言。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那个高不可攀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翩然尊贵如身在云端,让人只远远看着,就不由自主地想臣服膜拜。他是那么尊贵而清冷,如降临人世的世外仙人,纤尘不染,孤绝而傲然。让人只能仰望而不敢生出丝毫亵渎之心。秦裳恭敬而虔诚地参拜,心头悄然住进一尊神祇。阁主负手立于山巅之上,居高临下注视了他良久,才淡漠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回阁主,属下秦裳。”恭敬地回这句话时,他的心脏几乎跳出了喉咙。从没有哪一刻,他觉得自己离神如此之近。从没有哪一刻,他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信仰的力量,他觉得自己没有白来世上一遭。他甚至希望时间就此停留,再也不要消逝。这是秦裳跟阁主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他明白自己跟阁主是泥云之别,可此时此刻,他这个低进尘埃里的泥,与身在云端的阁主却离得如此之近。近得他能感受得到阁主周身散发的清寒如莲般的气息。阁主没有再说话。少年秦裳从此贴身跟随阁主。虽是阁内第一高手,可他这个高手似乎没有用武之地,整日只跟在阁主身边,伺候阁主饮食起居,沉默得像是个影子。阁主不喜欢喧闹,他便在长达半年的时间几乎整日不说一句话——除了传达阁主命令之时。但秦裳从没有任何怨言。他甚至希望能永远这样安静地待在阁主身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侍奉着他,便于愿足矣。第506章寂灭但只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也并不能长久。他们在九阁之巅度过了一个寒冬。隔年他十七岁。阳春三月,秦裳接到了阁主的命令,去取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杀手血狼首级,期限三日。少年怀着满腔忠诚离开九阁,去执行阁主交代的任务。血狼武功很高,人很狡猾,极擅隐藏踪迹。秦裳花了两日时间才找到了血狼的下落,可彼时血狼正与同为杀手的好友躲在深山吃酒。七个人。秦裳染了血,杀死七个人,只带回了血狼的首级。但是回去晚了,比三日期限晚了半日。满身疲惫赶回九阁之巅,恭敬地献上首级,少年没有等到一句夸奖,也没有一句安慰,甚至连责备质问都没有。只有一顿血淋淋的鞭子,惩罚他的办事不利。这是生平第一次,少年挨这么重的责罚,痛到咬破了唇,却一声不吭。因为不想让阁主觉得自己没用。他是阁内第一高手,年少成才,努力那么多只为了靠近心中的信念,怎么能软弱?近身侍奉阁主,他必须比其他人更强。所以对于惩罚,他受得甘愿。少年觉得阁主是看重自己,所以罚得应该。他不怨,只在心里提醒自己,需要好好练武,提升自己,不能再懈怠了武功。于是往后的日子里,他除了侍奉阁主,每日早晚便多了另外一项任务。继续练剑,修习内力。内外兼修。十七岁那年冬,气候寒冷而恶劣,大雪接连下了几日,九阁之巅到处白茫茫一片。少年思及阁主四季都是一袭雪白轻袍,进山猎了两头雪狼,打算给阁主做一件狼裘披风御寒。少年想着阁主穿上狼裘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可他估算失误,利箭击中雪狼要害时浅淡的血腥味引来了狼群,少年与狼群搏斗了整一个时辰,击毙了数头雪狼,自己却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以他的身手想要自行脱身并不难,可他不愿丢下好不容易猎到的雪狼。然而,徒手带走两头雪狼尸体,从群狼包围下脱身——却又是那么难,几乎不可能做到。肩背被撕裂,鲜血浸透了身上衣袍。少年脸色惨白,狼狈而不堪。大雪纷飞,他最终被后来赶到的九阁手下所救——连同那两头被猎杀的雪狼一起带了回去。强撑着力竭的身体跟阁主请安,少年完全不在意自己伤痕累累的身躯,带着一种邀功般兴奋的情绪,等着回答阁主的问话。然而,没有。依然没有一句责备,没有一句问询。只有很淡很淡,淡到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的一句命令,如轻风钻入他的耳膜:“本座不喜血腥味,什么时候大雪洗干净你的身体,什么时候再出现在本座面前。”大雪……洗干净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