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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到了一边,捂住了他的嘴。宁娆站在屏风外,攥紧了自己的衣袖,浑身颤抖。若是皇帝不死,或者说不能在景怡来之前死,那么江璃便不能顺利登位,而他们兄弟之间必有一争……这样想着,屏风里传出江璃柔缓至极的声音:“父皇,太医院送来药了,儿臣喂您喝了吧。”一阵衣料摩挲的声响,江璃把皇帝扶了起来,喂他饮尽了那碗药。沈易之在阮思思的钳制中剧烈地挣扎着,倏然间,他停止了挣扎,愣愣地站住。龙榻上那病入膏肓的老人口鼻喷血,飞溅的鲜血有大半泼到了江璃的身上。江璃愣怔了片刻,没有去擦自己脸上的血,只是将碗放到了一边,倾身去搂住自己的父皇,将他轻缓安稳地放回榻上。“父皇……若是有来世,你我不要再做父子了,所有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景桓对您再无怨恨。”那病重糊涂的老皇帝在生死一线似乎恢复了少许清明,他抓住江璃的手,颤颤发抖,艰难道:“景桓,你要善待景怡,善待他……”他一说话,更多的血顺着唇角淌下来,洇透了大片的寝衣。江璃一片平静,再无刚才的冷厉积怨,只是冲着自己的父皇道:“好,我会善待他,父皇,您安心走吧。”得了保证,老皇帝终于油尽灯枯,一歪头,吐出最后一口气,撒手人寰。几乎同时,殿外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父皇,儿臣来了……”在屏风外的宁娆脑中一根弦骤然绷紧,呼吸不由得加重,落在寂寂无声的殿宇分外明显。她腕间一紧,被屏风内的人拽了进去。阮思思见是她,眸中炙火怒烧,杀气腾升,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剑。沈易之忙上来挡在了宁娆的前面,厉声道:“你敢伤害太子妃!”本来跪在病榻前的江璃一听到这三个字,犹如惊雷劈到了他的脊背上,凛然一颤,只觉身体僵住了。而外面,江偃跟禁卫争执的声音越发大:“本王奉诏而来,为什么不让我进……”第71章...与殿外的纷闹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殿中死气沉沉的冷寂。江璃替皇帝把背衾盖好,自榻前起身,转身,隔着剑拔弩张的阮思思和沈易之,看向宁娆。宁娆的眼中仿佛有太多的东西,疼惜、挣扎、茫然……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到底是哪一种占了上风,只是这么无措地齐齐投向了江璃。外头江偃和禁卫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一阵哐当刺啦的声响,好似双方短兵相接了。宁娆听着,看向龙榻上四窍流血的皇帝,不由得慌乱起来。江璃觅到了她脸上的慌乱,不再犹疑,快步走上前,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的脊背,沉声道:“阿娆,别怕,不会有事。”他身上沾了自己父皇的血,尚未干,这么一拥那些血亦沾到了宁娆的身上,绫罗上血渍斑驳,真正难分彼此了。“父皇,父皇……”一阵兵器交错,打斗声渐止,江偃好像落了下风,无助地在殿外大声嘶吼。宁娆仓惶不定的心突然冷静了下来。她轻轻推开江璃,看向榻上的老皇帝,冷静道:“该为父皇擦洗干净,换一身新衣,还有我们……”宁娆低头看向她和江璃沾染了血渍的衣衫,道:“我们先将外裳脱下,同父皇换下来的衣衫一起烧了,然后去偏殿更衣,同时昭告宗亲百官,前来奔丧。”宁娆歪头看向殿外,江偃的声音渐渐小了,像是禁卫已将他制服,不由得皱眉,道:“不能让楚王继续在宣室殿跟前闹,不然瓜田李下,殿下有口难辩。”江璃沉沉地吸了一口气,面上恢复了冷静,转身冲阮思思道:“你先离开,你是影卫,这个时候不能出现在宣室殿。”阮思思目光如刃,极不信任地刮了一下宁娆,可看江璃态度坚决不容置喙,唯有紧握住软剑,略一躬身施礼,从侧门退了出去。宁娆和沈易之帮着江璃火速地把皇帝擦拭干净,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新寝衣,又各自换了外裳,一切布置妥当,大开殿门,将江偃放了进来,同时召内侍,迅疾向宗亲朝官各家报丧。江璃在外殿主持大局,不时有外官和内臣进来传递消息,等着他拿主意,之后再匆匆退出殿内,把江璃的诏令传递出去。宁娆一直站在他的身边,给他研磨、递茶……忙碌错乱之际,寝殿里传出了江偃撕心裂肺的喊声:“父皇!”紧接着是沉痛难耐的哭声,进出的朝官听见这声音,被悲怆的气氛所感染,许多都偷偷掩袖抹泪。江璃在听见江偃第一声哭声时握笔的手抖了抖,一滴墨汁落到雪白的纸笺上,缓慢洇开。他用左手握住了宁娆的手,低声道:“我多希望我能和他一样,发自内心的难过……”宁娆拍了拍他的手背,张了口,刚想要安慰他,又有朝官求见,拿着一摞奏疏需要江璃立即批阅。她只得作罢,退到一边。……皇帝驾崩之后,朝局并没有想象中的纷乱,大约是与江璃监国许久,大半政务其实早就在他手中有关。所谓改朝换代不过是名头换了,而实际的权力更迭早已在江璃回京两年之内于无声中完成了。之后的落建帝寝、拜谒、奉迎棺椁都格外顺利,监天司核算了新帝登基的吉日,三司六部开始火速准备登基事宜。东宫里仍旧缟素一片,阖宫每日焚香祝祷,告慰大行皇帝英灵。江璃顾不上这个,是宁娆的主意。一来,如今外面有些传言,说太子在先帝薨世当日曾阻止楚王入宣室殿见他最后一面,对太子的孝心深感质疑。宁娆想着,哪怕是做样子,传出去总会替江璃多多少少消除一些恶劣影响,挽回一些声誉。二来,她总也忘不了皇帝死时的惨状……皇帝死后,孟淮竹曾趁着宫闱混乱由江偃带着进宫来见了一面宁娆。她特意支开了江偃,问宁娆皇帝的死因。宁娆一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病死的,举朝皆知皇帝已病了许多日子。”孟淮竹紧凝着她的脸,神色复杂,看不出她是信了,还是没信。沉默半晌,她突然道:“或许是情蛊所致……”宁娆一个激灵:“什么情蛊?”孟淮竹颇有些高深地看了宁娆一阵儿,道:“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再问。”宁娆心事颇多,本也没有多少心力去cao心旁的事,她这样说,宁娆便不再问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殿外一阵喧闹,是织造局送来了封后大典所用的翟衣和凤冠。孟淮竹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宁娆,秀美的眸中簇着两团光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