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书屋 - 言情小说 - 素心殿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4

分卷阅读174

    好大喜功,一上来就主动挑起战端,结果没讨到便宜,在西州败了,损兵折将吃了亏,一腔愤懑正没处宣泄,只好出在扶余国头上。因为扶余国收了扶源国的粮食,扶然国公然宣称扶余国名为中立实则已然倒向扶源国。扶然国的西州之败也是因为扶余国从中作梗。天地良心,扶源、扶然这两国交恶了几百年,从未止戈,双方历来各有输赢,但从来不会把战败的责任推到已经委屈得不能再委屈的扶余国上。扶余只是战场,是战略缓冲地,只求苟延残喘。这是三国之间的默契,也是平衡的要点。扶余国明白自己依附任何一方都代表着与另一方翻脸而不会有好结果。给扶余国施压也等于把它推向敌人的怀抱,这一点扶源国和扶然国也心知肚明。扶然新君也不是白痴,之所以打破惯例无中生有实在是因为战败后国内的压力太大。这一年扶然国内频发洪水,粮食减产,自己都不够吃,本来就没有余力救济扶余。更糟的是,扶然新君的王位坐得并不稳当,其权威遭到了以其兄弟叔侄为代表的王室成员的威胁,这也是新君急于发动对外战争的根本原因。原本指望用一场胜利压住蠢蠢欲动的反对势力,没想到却是惨败,让其王位更加岌岌可危。扶然新君心慌得很,他需要尽快发动新的战争来转移注意力,为自己争取到坐稳王位的时间和资本。扶源对扶余的救济成为最好的机会。自称中立的邻国与宿敌暗中勾结,这样的消息足以激起扶然人的危机意识。至于会不会再次打败,会不会就此将扶余逼入敌营,扶然新君暂时不去理会。如果保不住王位就会丢掉性命,连命都没了,以后的事就跟自己彻底无关了。与远处的危局相比,眼前的危机才是亟待解决的关键,远忧可以以后再想办法应付。本着这样的想法,扶然军再次出征,而这一次的目标不是扶源,而是扶余。

因为扶余的执意拒绝,扶源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出兵帮助扶余。拒绝是一种姿态,向扶然国证明扶余国没有丝毫与扶源国结盟的意思。也是为了再次表明中立的态度,洛义下令扶余国与扶然国相邻的七个州全不许抵抗,主动开城投降。如此天真的结果是,扶然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包围了扶余国的国都。洛义派了七拨使者求和,全被扶然人砍了头,其中一位还是扶余王室的一位老王叔。扶然人如此不留余地的行径终于让洛义看清了局面,急忙写了结盟国书盖上王印,派宫里武艺最高的一队护卫用最快的速度去向扶源国求援。

在扶源国援军到来以前,扶余人必须誓死坚守国都。而另一边,扶然新君下了死令,要攻破国都,屠尽王室,将扶余国的半壁国土从此并入扶然版图。只有这样的大胜能够稳住新君的尊位。洛义这时才明白过来,这场兵祸根本不是外交误会,而是存亡之争。

扶余人尽了全力,王室虽然未被屠尽,幸存者也是寥寥,且皆为女眷。洛义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地对扶源援军的统帅说:“为保扶余国祚,王室男儿尽皆捐躯,现能承袭洛氏血脉者唯余孤之独女颖儿。扶余已然凋敝,请将军将颖儿带回扶源国都。余、源两国既已结盟,孤便将独女托付于友邦,待颖儿长大诞育继承人后,愿贵国能助其重整扶余,复兴洛氏。孤死可瞑目矣。”

我还没随扶源军离开扶余国都,洛义就死了,我还来得及参加他的葬礼。作为国王的规格,洛义的葬礼是扶余几百年来最简陋的,毕竟还有许多王室子弟连全尸都找不到,无数扶余军士暴尸荒野来不及收殓,非常之时顾不得计较。

就这样,扶余遭难,王室倾覆,名义上那片土地仍是扶余国,实际上已是无主之地,此后三十年一直由扶源国派遣官员维持着管理。

当年离开扶余来到扶源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只是暂居于此,没想到会一待就是三十年,回国之事已然遥遥无期,从一个清晰的目标逐渐变为一个模糊的念头。这倒不是扶源国背信弃义不肯帮我,而是因为我一直没能生下继承人。我是扶余国王室仅存的正枝血脉,我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将是扶余国的继承者。只有血脉繁衍不息,王室才能再度复兴,重振扶余国运。

我十二岁来到扶源国都,十六岁嫁与濮王司马瑜。怀孕,是我一直企盼却从未实现的愿望。那甚至不是我一个人的愿望,是整个洛氏的愿望,是整个扶余的愿望。

司马瑜,我的丈夫,也是扶源国现任国君,是我在这个异国他乡最安稳的依靠。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撑不过这漫长的三十年。

司马瑜的生母朴庄妃出生于扶源国与扶余国相邻的吴州,父亲是扶余国人,为了生计加入了扶源军队,九死一生凭借军功得了些封赏,上了年纪以后在靠近扶源国都的地方置了产业,娶了扶源女人为妻,生的这个最小的女儿因为貌美被选入王宫为婢,后来得到君王宠幸生育一子,因此得封庄妃,其子被封为濮王。

我到扶源国都后,扶源国君让我住在王宫里,并指明让朴庄妃照顾我,因为算是半个同乡,我与朴庄妃天然有些亲近。

司马瑜比我小一些,那时刚满十岁,长得像他母妃,是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孩子,一见我就缠住我陪他玩耍。

扶源国派去扶余维持管理的行政官每年会回国都述职,司马瑜的父王会让我旁听述职,以了解扶余的近况,便于我他日回国后能够顺利接管各项政务。

每到这时司马瑜都会抱住他母妃哭闹,不见到我回来不停休。

“颖儿jiejie迟早要回扶余去的。”朴庄妃对儿子说。

“母妃,呜呜,不要让颖儿jiejie走,瑜儿想一辈子在颖儿jiejie身边。”司马瑜哭得像只可怜的小狗,“如果颖儿jiejie回扶余去,我就跟她一同去。”

朴庄妃被闹乐了,逗儿子道:“瑜儿去扶余,就不要母妃了是吗?”

司马瑜一双灵动的亮黑眼珠转了两转,道:“母妃也一同去。”

这样的玩闹持续了几年,到司马瑜满了十四岁,该出宫建府了。扶源国的惯例是王子将满十四岁就要开始准备搬出王宫,同时物色王妃人选,并在宫外的新居举行婚礼,这些都标志着这位王子已经成年,开始独立生活了。

朴庄妃从门第相当的人家挑出四位少女,画了画像,呈到司马瑜跟前让他自己从中挑一个当王妃。

“瑜儿不娶妻,也不出宫!”司马瑜又开始闹,“除非母妃让瑜儿娶颖儿jiejie作王妃。”

“可是……颖儿的年纪比你大……”朴庄妃有些为难。她不是不明白儿子的心意,但是娶一个远道而来又注定要远去的女人为王妃,不仅对濮王没有丝毫帮助,或许还预留下分离的伏笔,不管是夫妻分离,还是母子分离,都不能称为幸福。

朴庄妃下不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