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书屋 - 言情小说 - 金丝雀娇养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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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斜竹影间,她抬眸望着清晨明媚的日光,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冷漠与鄙夷:“不必了,郎君如此,阿绮着实受不起。”

一再地嘲讽冷淡,令郗翰之心中压抑的怒火渐起,不由放开双臂,任由她飞快地退开。

他深深吐气,一手揉了揉额角,想起她昨日初见时,红肿着眼眸,我见犹怜的模样,方勉强压抑着怒意,耐着性子道:“阿绮可是怨我这一年来未曾陪伴左右,出征在外,亦未有音信?此事的确是我的错,因初成婚,从未写过家信。我答应你,往后无论去何处,都给你传信,若留府中,便时时伴你左右,如何?”

他以为,新娶的这位妻子出身高门,从小无忧,即便有些矜贵的脾气,也不过是因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如此女子,未历过风浪,养在深闺,只耐着性子哄一哄,说两句服软的话,定能无事。

却不料,阿绮闻言,却只冷笑,一双水润眼眸静静凝视着他,虽是仰望,却仿佛俯观蝼蚁,无喜无悲,无忧无惧。

郗翰之的心下意识一沉。

只听她道:“郎君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他薄唇紧抿,明知她那张娇艳红唇间将吐出令他彻底愤怒的话,却仍忍不住问:“你此话何意?”

阿绮唇边笑意愈深,一身宽松素衣与微垂长发教她看来如云端娇花。

“你我身份悬殊,以你一寒门竖子的身份,本没资格娶我。是我父亲看重你,方将我许给你。你已是高攀,如今婚既成,你若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便该谨记身份,咱们从此泾渭分明,方还能安度些时日。”

他听过太多人,或直言,或暗讽地指责他出身低微,却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被结发妻子这般鄙弃。

黑眸转冷,他望着她好半晌,方艰涩道:“崔公之女,竟也这般在乎门第出身吗?”

阿绮容色不变,秀致面目在晨雾间忽隐忽现。

“你可知,我昨日入宫所为何事?”她走近半步,噙笑低语,“我入宫,乃是求太后允我与你即刻和离。可惜太后不允,我只得多忍耐你些时日。”

字字句句,如箭如刀,直扎入他心窝。

他双拳攥紧,胸膛起伏不定,紧紧盯着她许久,方压抑道:“明日太后与陛下将入同泰寺礼佛,届时你需一道前去。”

说罢,不再留恋,转身大步离去。

☆、求娶

湖畔渡口,随行而来的刘澍恩方寻了处林地,靠着树干席地而坐,远观昆明湖景。

他昨日至长干里饮酒玩乐,深夜方归,沾枕未出两个时辰,便又随郗翰之匆匆出府,往菱洲岛而来,着实疲累。此时料想郗翰之往岛中去,定会逗留许久,便欲在此小憩。

然未待他阖眼,却见郗翰之已大步行来,方才尚和缓的面色,此刻已是阴云密布。

他忙忍着宿醉的昏沉,一跃而起,望着郗翰之身后空荡荡的小舟,小心问:“使君,为何不见夫人?”

郗翰之丝毫不欲回应,薄唇愈发紧抿,一言不发跨马而上,待见他仍愣在原地,只冷笑道:“怎么,你也不愿回去了?”

刘澍恩浑身一个激灵,登时明白几分,忙三两步上马,跟到身边,心道定是方才在夫人处受了气。

不久回府,行过廊边那处竹园时,郗翰之猝然停下脚步,瞪着已蹿出许多的竹笋,片刻,竟是直接取来战场上用的长刀,泄愤似的劈手过去,随意砍下两株,不顾飞溅的污泥,丢至廊边,冲仆从道:“拿去炖汤。”

那仆从哪里见过这样寒光森森,挥舞不停的长刀?吓得浑身哆嗦,躬身将那两株和着污泥的竹笋捧在怀中,飞快离去。

其余婢子等纷纷垂首敛目,丝毫不敢动弹,唯恐受迁怒。

可郗翰之却仿佛已将怒火统统发泄干净,将长刀收起,再抬头时,已恢复行止合宜,风度翩翩的模样,连衣角污泥也掩不住其气度。

他一身宽袍大袖,施施然往书房行去。

书房中,他独坐案前,取来笔墨与缣帛,细细思量着早已烂熟于心的疆域图,一点点将豫州附近之情况绘出,又将附近州郡之刺史、内史之名尽数标注,蹙眉思忖半晌,方将刘澍恩唤入,将图铺开,道:“昨日入宫,太后已定下,要我不日出任豫州刺史,镇寿春,想来再过数日,咱们便要启程往寿春去。只是,豫州至荆州一带,形势复杂,须得谨慎些。”

刘澍恩亦垂首观图,沉思点头道:“使君说得不错,豫州紧附荆州,袁朔踞荆州,正有鲸吞豫州之心,听闻他早有意令族中子弟继任豫州刺史,此番使君前去,定会引其不满,实在得小心些。”

袁朔手握重兵,早有异心,朝廷颇忌惮,始终不敢动他。

郗翰之深以为然:“我正要说此事。你先令敬道派些人至寿春以北,探一探鲜卑局势如何,至于豫州境内,暂按兵不动,且先将我将出镇的消息放出,瞧瞧诸郡守、县令等,乃至袁朔,都如何作为。”

刘澍恩点头应是。

二人又商议一阵,将细节部署一一定下后,屋外便有婢子将才炖好的竹笋老鸭汤送入。

郗翰之将桌案上笔墨缣帛等收起,令人盛了两碗,与刘澍恩对坐而食。

热腾腾的汤羹洁白鲜浓,香气扑鼻,令用惯军中粗糙伙食的二人食指大动。

郗翰之饮下两口,只觉腹中温热,口留余香,滋味悠长,果然是江南鲜物,与众不同,遂随口道:“府中倒恰有老鸭配之。”

捧巾帕杯盘的婢子笑道:“使君不知,此汤本是夫人最喜之物,每年春日必要尝一尝,一见落雨,厨房便备下了,只等着雨后挖笋配之,不料夫人昨日却去了菱洲岛。”

一言出,郗翰之面色一僵,已是想起了清晨的不愉,不由冷笑。

果然是生在世家的女子,惯会享乐,倒是他这个夫君,本不该归来,扰了她的闲情雅致,逼她不得不弃了家中早备好的鲜笋老鸭,偏偏要去菱洲岛。

口中才饮下的热汤忽而变得滋味复杂。

他脸色渐冷,望着瓷碗中一截透着翠绿的笋尖,默默举箸夹起,入口品尝。

笋尖浸润了鲜浓汤汁,莹润剔透,本该是滋味最出色之时,可待细细咀嚼,却未有料想中的脆嫩,反多了几分咽不下,嚼不断的韧劲。

他慢慢放下碗与箸,本就去了大半的胃口登时全消。

那婢子观他如此神色,忙俯首道:“使君恕罪,不知使君喜好,这便去换些食材。”

刘澍恩亦不敢再动,只放下碗箸,小心望着他。

他抬头望一眼窗外明媚天色,只觉索然无味,一片寂寥,摇头道:“罢了,不必再换。”

不过晚了一个时辰,那竹笋便已不复鲜嫩。

既非上品,再好的食材也匹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