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书屋 - 言情小说 - 金丝雀娇养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无数次在此虔诚祈求时,是如何情形?”

郗翰之面目紧绷,双唇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

崔萱只继续道:“使君大约不曾想过。可我知道,那两年里,我被夫君折磨时,也常如她一般,日日诚心祈求,能教我有朝一日,脱离苦海。

“每次祈求,换来的却是更深的失落,那滋味,当真一点也不好受。

“我等了两年,终等来了我的良人,将我带出苦海。可是阿绮呢?她却被她心中的良人,无情休弃,抛离在此。”

她话音平静,却字字如刀剑,直戳人心。

郗翰之立在门边,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冷声道:“她何时将我视作良人?”

她分明一面瞒着他偷偷地服那虎狼之药,一面又故作求子状,时时往这广济寺中来,将他的一言一行,尽告知远在建康的太后与皇帝!

崔萱未理会他,仍自顾自地叙述:“我的小阿绮啊,她多么可怜,早没了依靠,一个人留在这里,苦苦等你整整半月,满心企盼地给你送了两封书信,却只盼来一纸休书!”

她说着,双肩微颤,终是忍不住哽咽出声。

郗翰之却愣在原地,错愕不已。

他何曾收到过两封书信?分明只一封,便是指责他谋逆,欲与他分道扬镳!

“你如何知晓?!”

他目光一瞬不瞬望着眼前女子。

崔萱满面泪痕,哽咽着自袖中取出一叠整整齐齐的缣帛,捧在手中,颤声道:“我如何不知?她被困在同泰寺中,半步不能出,只我一人,因为宗室妇,又是她的堂姊,方得准许,可与她偶尔通信!”

她将那一封封写满娟秀字迹的书信猛掷到他面上,咬牙道:“她那样好的孩子,四年前随你离开建康前,还曾对我说过,你是她这辈子要全心依赖,相伴老去的郎君……

“可我三嫁时,她却哭了。她困在塔里,一面哭着说她此生再得不到真心的爱意,一面却还记得嘱咐我往后随夫君好好过下去……

“你是如何待她的?”

缣帛纷纷落下,散了满地。

他面色恍惚,愣愣望着,好半晌,默默蹲身,颤着双手,一片片将缣帛拾起,捧在掌心。

那一个个娟秀字迹,如针尖一般,密密麻麻刺在他心间,刺得他喘不过气来。

“郗翰之!”

崔萱双目赤红,望着眼前神魂俱颤年轻郎君,一字一顿,厉声道:“你,不,配!”

☆、行舟

已是初冬,拂晓时分却罕见的响起了惊雷,仿佛开天辟地般振聋发聩。

微弱的晨光裹挟着阴湿的水汽,透过门窗缝隙钻入,投在郗翰之那张布满冷汗的深刻面容上。

“郗翰之!”

“你,不,配!”

这六字不断在耳边回响,仿佛刀剑一般,刺得他心口疼痛不已。

“阿绮……”

他捂着心口,佝偻着身躯,轻颤着痛苦垂首,喃喃出声。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先前萦绕多时的莫名愧疚与刺痛,到底从何而来。

梦境中,崔萱掷来的一封封书信里,饱含心酸与绝望的字字句句再度浮现在眼前。

他实在难以想象,数百个孤寂的日夜,她一人待在那高耸浮屠中,遥遥俯瞰宫城,俯瞰钟山脚下他们曾居的宅邸时,心中是多么绝望与痛苦。

原来那样久的时间里,他都一厢情愿地误会着她的满腔诚挚爱意。

她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曾全心全意的企盼他能报以同样的真心。

可他做了什么?

他以为,将她一人留在姑孰,便是成全了她与她那天子表弟间从小的情意;他以为,她是心甘情愿地回建康的……

可这一切,不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他才是那个真正将她推入深渊,囿于浮屠的罪魁祸首啊。

晨光仍是昏暗,方才的惊雷终于化作雨水,滴滴答答打在窗牖上。

郗翰之面色恍惚,借着朦胧光线,迟滞地自榻上起身。

他的双足早已因一夜未盖被而冻得麻木,甫一触地,竟是猛地一软,直直栽下,勾着一旁的鎏金香炉也滚落在地。

香早已焚尽,只余一炉香灰,伴着铮铮响声,洋洋洒洒四散而去。

他猛吸一口气,恰被细碎香灰呛住,不由掩唇一阵闷咳。

屋外守夜的婢子已醒了,听到屋中声响,不由出声问:“使君可起了?”

郗翰之咳过一阵,只呆坐在地上,并未出声,也未动弹。

他脑中不停闪过数月来的梦境,方才的混沌终于清晰度了许多。

既然他的言行与举动并非阿绮透露,后来二人间的书信往来,又出了那样大的偏差,可见他身边,另有jian人隐藏。

那人只怕与他日常生活十分贴近,既能窥见他的行踪动向,又能接触他平日的书信。

现在那人仿佛还未露出马脚,他须得沉下心来,暗中警惕留神,方能捉住。

而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做。

屋外雨水淅沥,婢子又低声问了句:“使君可还好?”

那声音裹在被雨水浸湿的寒冷空气中,有几分模糊。

郗翰之自地上霍然起身,略整了整衣襟,沉声道:“进来吧。”

……

到了食时,天已大亮,挟着闷雷落的那一阵雨也渐渐停了。

刘夫人早已盥洗穿戴,用过朝食,正要命人去儿子处问可起来了,却见他已穿上一身整齐衣袍过来了。

大约因心中有事,郗翰之面色有些僵硬,虽卸下已担了数月的重担,休息了一夜,往日白皙俊秀的面目见却仍是粗糙沉郁,尤其那一双深邃的眼眸,较昨日归来时,眼底乌青虽消了许多,眼眶却有些泛红,就连眼神也愈黯淡了。

刘夫人稍有诧异,心疼道:“翰之,怎不多睡一会儿?先前才不要命地打了那么久的仗。”

郗翰之勉强扯了扯唇角,道:“母亲不必担忧,儿子无碍,只是骤然歇下,有些不适应罢了。”

刘夫人这才放心了些,正要多嘱咐两句,却又听他道:“昨日儿子已想过了,南燕一战方休,近来当也不会再有战事,儿子这便往宁州去一趟。”

刘夫人一愣,问:“可是要去将儿媳接回来?”

她虽是个寻常妇人,不懂山川地理,却也隐约知晓宁州山高路远,此去定要赶许久的路,儿子好容易才自战场上回来,为了儿媳,不得稍歇,便又要出行,一时想起先前红夫的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着实有些任性了,明知你还未归来,便执意要走,如今却又累得你多跑一趟。”

郗翰之心口抽痛,闻言只觉眼眶泛酸。

他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