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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相见,估计也没打算怎么样。”崔日用一个京官,对薛崇训来说能有多大的能耐?薛崇训便放下心来,说道:“我倒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方俞忠,你们分散开在外面瞧着,以好有个接应。”第五十二章黄花走上茶肆的楼梯时,薛崇训看到堂中的热闹劲闻到各种茶的味道,忽然有种很奇异的感觉。此时的大唐相距他记忆里的后世,估摸一算已有一千三百年左右的光景了,但是很多东西都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比这茶的气味。文明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相距千年也能让人觉得熟悉而亲切。“要见你家主人,从哪儿走?”薛崇训问那传信的青衣小厮。青衣小厮便在前面带路,薛崇训等人一边跟着进去,一边观察这堂子里的情形。闹哄哄的人很多,这里本来就是靠近东市的地方,茶肆里的人更是天南地北的cao着各种乡音。还有些妓女粉头在里边拉客,或是陪坐唱曲儿,唐代妓女有很多种,大部分是合法经营,宫妓、官妓、营妓吃皇粮不对外开放,还有民妓、宅妓等等自负盈亏的种类,茶肆里抛头露面的大部分自然是低档货,身负绝技的名妓绝不可能随便露面。这里边也有卖唱者在那里吹吹拉拉,声音淹没在人声中,隔得远了听不出好坏来。如此混杂的场面,薛崇训倒是挺好奇方才三娘是如何在很短时间内判断出了是否危险?反正他自己是不敢断定,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几个人穿过堂子,往一处走廊走,走廊两边都是屋子,看这样子应该是类似包房的地方,总有一些人和三朋四友出来喝茶说事,喜欢安静,愿意多花钱坐雅间里面。青衣小厮道:“从这里进去,全部地方都被主人包下来了,我便送到此处,您请自己进去,最里边那间。”薛崇训遂与三娘继续往走廊里面行走,这时他注意到两边的房门都开着,里面空空的没人,只摆着一样的桌子等物。到了走廊尽头时,最后一件屋子门口站着一个丫鬟。丫鬟指着里面道:“主人已恭候多时,她想单独面见河东王。”这是三娘冷冷说道:“我和郎君一块进去,否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惹闲人非议。”薛崇训看了一眼那丫鬟的头顶,感觉十分碍眼,大户人家的奴婢老是梳这种二环头,就像顶了两个馒头,真不是一般的丑,也不知是谁发明的这种头式。丫鬟挡在门口一脸犯难,不让进。薛崇训便说道:“没必要和一个奴婢过意不去,我自己进去便是,你在外面候着。”薛崇训跨进门时,顿觉这地方和其他房间大为不同,好像是刚刚被重新布置过的,因为没有丝毫市侩的气氛,和茶肆商贾的地方很不一样。这不同身份的人喜好差异很大,商人喜欢的东西和世代读书的士族绝不相同。薛崇训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低头看时,只见门口放着一个花盆,里面的开的花朵儿程浅黄色,这什么品种他还真没见识过。他没来得及细看房里的摆设,很快就被里面站着的人给吸引了注意。这女子正是那日在崔府上见过的崔莺,今日打扮不同,倒是别具韵味。只见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交领缎子,上面隐隐有银色的花纹,边角上有金色刺绣,领子袖口上还有红绳编织的饰物……绳艺啊。其感觉和贵妇常穿的丝质罗裙大相径庭,罗裙丝带繁琐华丽张扬,而崔莺这种襦衫却是简单利索。简洁的配套、素雅的色彩,但其质料纹路做工精细,还有金线刺绣,肯定价值不菲。薛崇训看这身衣服,脑子里便闪过一句词儿:低调的华丽。薛崇训越来越好奇了,崔莺肯定不是什么奴婢,一个奴婢能有钱买这么好的衣服?以崔家的家境,就算是崔日用的小妾恐怕也穿不起这种衣服吧?什么女人都能穿金戴银,唐朝哪里来的这么多黄金?崔莺轻轻一屈膝盖,执礼轻轻地说道:“见过河东王。”薛崇训抱拳做了个样子,大步走了进去,皮笑rou不笑地说道:“衣服很漂亮啊……”崔莺低眉道:“郡王过奖了。”薛崇训又道:“也是价值不菲的吧?”“其实您早就看出来了,我并不是崔府上的奴婢……”崔莺一边说一边提起桌子上的一个鹤嘴小壶,斟了两杯酒,指着对面的梨花椅道,“请坐下细说。”只见崔莺皮肤洁白,配上颜色素雅的缎子更显得高雅美好,玉白的耳垂上带着两颗白珍珠,叫人见之便生出喜爱之情,产生想要把玩的愿望。薛崇训用不经意的目光欣赏一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不过他并没有被美色迷惑,戒心仍在……崔家现在和自己矛盾日益加深,轻心不得。他瞧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杯,不动声色,也没要端起来的意思。崔莺倒是自己端了起来,双手递到薛崇训的面前:“陪我饮一杯薄酒如何?你莫不是怕酒里有毒吧?”薛崇训半真半假地笑道:“说真的,我确是怕有毒。”崔莺把纤手放到嘴前遮住,咯咯轻笑道:“郡王真会开玩笑呢。”薛崇训正色道:“你看我像开玩笑吗?”崔莺笑意未收:“我真要下毒,怎么会用如此粗燥的办法?往酒里倒些毒药,然后请人喝就了事,那也太看不起您河东王了啊。”薛崇训仍然不喝,坐着不动:“你找我究竟是为何事,不会只是劝我喝一杯不知有毒无毒的酒水吧?”崔莺娇嗔道:“你这样我生气了!要不你把门外那女侍卫叫进来瞧瞧,究竟我是不是那种心肠狠毒之人。上回你不也是带着她的?”薛崇训听罢还真叫了一声三娘,崔莺也吩咐自己的丫鬟请人进来,不一会三娘便走了进来,冷冷地瞟了一眼崔莺,抱拳道:“郎君有何吩咐?”“你给瞧瞧这杯里有没有放东西。”薛崇训道。三娘默不作声地走上前来,像上次那样用一个很少见的银质器皿接了少许酒水,看了片刻,又亲自尝了一下。薛崇训皱眉道:“非得自己尝才能试出来?每回你都这样,什么时候毒死了岂不可惜?”三娘淡淡地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崔莺听罢笑道:“郡王真能收人心呢,要不你把这个忠心的手下卖给我如何?”薛崇训笑道:“钱能买到的,就不值钱了。”这时三娘没有说话,薛崇训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哈”地叹了一口气道:“味道不错,现在咱们可以说事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