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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有露肩膀和后背。这种服装显然不适合在鄯州州衙常穿,光是那长长的裙子从走廊上走一通,下摆就被弄脏了……州衙的地面不可能到处都能擦得一尘不染,人手完全不够,所以长裙走在上面就像拖把一样,倒是起到了一定清扫卫生的作用。程婷的脸蛋红扑扑的,穿这种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带着一丝羞涩,她虽然没有公主一般的高贵雍容,却有一种邻家jiejie一般的清纯亲切,那一点点的羞涩也愈发可爱。薛崇训携其手到上方暖阁里,先向已站起来的伏吕夫妇抱拳为礼,然后方才入座。薛崇训是大唐国公,和吐谷浑的公主驸马地位相差不大,所以他们以平等的地位排座,在暖阁里坐在一起。这时薛崇训看到程婷的鬓上有点雪花,大概是刚才在走廊里从外面飘上去的,便轻轻说道:“婷儿别动。”然后伸手轻轻将其弹掉。对面的慕容嫣见状忍不住用吐谷浑语对伏吕说道:“你看人家对自己的女人多细致。”第二十九章揉碎壸门案、腰圆凳,众宾客分两边而座,一面观赏歌舞表演,一面宴饮。菜有有生结脯、鱼子、炙鹑子;酒是兰陵美酒,用青瓷酒盏盛装,青色的酒盏与金黄的酒浆相配,温润而清冽,光是看着也爽心悦目。而暖阁里用的酒盏是银上鎏金为饰,金光银色交相辉映,精美富丽,华彩辉煌。就算是偏远的鄯州,宴会也办得富丽堂皇。此情此景,程婷漫束罗裙半露胸的宫廷衣裙就更有感觉了。天气很冷,虽然堂中有取暖的炭火,但程婷穿着那样的罗裙恐怕也无法御寒,相比美丽,女人更愿意牺牲舒适。薛崇训便吩咐旁边斟酒的奴婢:“把那盆火移近一些。”程婷听罢轻咬了一下朱唇,垂下羞涩的美目,手在案下摸到薛崇训的大手,手指在他的手心轻轻按了按。薛崇训微微地会心一笑,心道:这丫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小动作,让人心里一阵温暖,虽然很淡,却很有意思。他们的小动作没逃过坐在一张桌案旁的慕容嫣的眼睛,包括起先薛崇训为程婷弹发鬓上雪花的动作。女人总是细心一些。慕容嫣无比羡慕,又不好在别人表现,便用吐谷浑语和伏吕低声说:“你看看人家唐朝男子,对自己的女人多细心。”伏吕摇着脑袋回道:“阴盛阳衰!起先有武天后当皇帝,现在太平公主又大权在握,这么下去得男人服侍女人了!你瞧瞧那卫国公对一个小妾低声下气的样子,要是在他夫人面前,那还不得下跪了?听说他的夫人可是李唐宗室。”慕容嫣没好气地说:“那不是低声下气!”“那是什么?”伏吕将一条小辫子甩到脑后,瞪眼疑惑地问道。慕容嫣的脸色一灰:“不说了,咱们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说话有些失礼。”果然这时薛崇训问道:“大相和公主在说什么?”慕容嫣露出一个迷人大方的微笑,立时让人不想多做计较了。薛崇训端起酒杯道:“诸位共饮一杯,祝贺大唐与吐谷浑化干戈为玉帛。”台阶下的官吏乡绅纷纷端起酒盏,凌乱地各自说了些祝福的话,闹哄哄一阵,然后都把杯子里的酒饮尽。“公主随意,女子酒量有限,不用喝完。”薛崇训笑着对俩女人说道。慕容嫣轻轻搁下酒杯,注视着薛崇训道:“谢谢。”就在这时,薛崇训手背上一痛,原来被程婷悄悄拧了一把,他急忙忍住,但一不留神之下表情仍然露出了异样,慕容嫣差异地问道:“怎么了?”薛崇训忙摇头微笑道:“没事。”堂中的舞姬跳完一排舞蹈,鱼贯从出门,众人趁换舞的当口,纷纷站起来敬酒。薛崇训和伏吕端起酒杯应酬,伏吕的汉语很生硬来回就那么两句话,薛崇训的官腔倒是张口就来,很多官腔的套话还很新鲜,因为是套用现代场面话修饰一下来的,唐人自然闻所未闻。在欢乐的气氛中,薛崇训说些不用脑子的话,却感到有些恍惚。他的脑海中闪过刚才手背上的疼痛,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平时为什么要对程婷那么好,这是在害她吗?或许因为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薛崇训只是受记忆的影响,习惯性地在细节上对女人比较温和罢了。要说爱,那么多女人,他真不知道爱谁……不过他确实喜欢她们。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身份的人,完全可以为了得到一个喜欢的女人而全心全意对她一个人好;可是身份一变,不需要花太多力气就能获得各种让人喜欢的美女,难免就贪心起来……他反思自己,男人确实可以同时喜欢多个女子,关键是有没有资本。薛崇训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慕容嫣把玩着酒杯里的半杯酒道:“兰陵美酒,看着漂亮,闻着也香。”薛崇训笑道:“清香远达,色复金黄,饮之至醉不头痛,不口干,不作泻,其水称之,重于他水,临邑所造俱不然,皆水土之美也。此乃咱们汉家的好东西,渊源直至战国,相传是贤士荀子所造,并非浪得虚名。”“是吗?”慕容嫣依然把玩着酒杯,却偶尔看薛崇训一眼,那眼神仿佛有点醉了,看来这女人不胜酒量,半杯就脸红。旁边俩人,程婷的脸阴晴不定,有时颓丧、有时又仿佛松口气,她的眼睛变化不定,就仿佛那五月的云彩,在光陆流离的色彩云腹里该有多少变化万千的雨点;而伏吕则是一脸懵懂,根本不知道目前的状况,他注意最多的还是大堂中的舞姬,面有喜悦之色。薛崇训用从容缓慢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吟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慕容嫣浅浅地沉吟片刻,高兴地说道:“这诗好,卫国公热情款待,正合我们此刻的心境。”“原来公主不仅汉语说得好,还懂诗。”“去年我们和鄯州来往的书信,便是我写的,卫国公可曾亲眼过目?”慕容嫣笑眯眯地注视着他。薛崇训恍然道:“怪不得字体如此清秀隽永,疑是出自女子手笔,原来果真是公主所书。”慕容嫣拢了一下散到额前的秀发拂到耳后,用削葱一般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娇嫩下巴,低低地问:“好看吗?”“公主是指……”慕容嫣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