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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输地对峙起来。云意姿忽然想到王炀之提起的肖珏兄长,那个被五马分尸的世子肖渊。以她如今对肖珏的了解,公子珏,真的会因记恨而那样做么?还是其中有什么隐情?云意姿不由得隐约生出好奇,渐渐往场上靠拢,此时肖珏因力道稍虚,刀刃微偏,被梁怀坤抓住破绽,稍占上风,剑刃斜挑而来,却不作分毫停滞,直往他的胸口刺去!王炀之大惊,以为不过寻常比试,点到为止,谁知道竟是冲取人性命而去?!肖珏躲过致命一剑,眸光一冷,清楚意识到了梁怀坤的杀心,他的报复心更如野草疯长,刀柄一转,一阵断玉分金之声猛地传来,“铿——”梁怀坤的剑竟被他从中劈断!连退几步,梁怀坤手腕颤动。刀刃却来势汹汹,高高举起,就要往他肩膀斩去。这一刀落下来,梁国公的肩膀便要齐齐断了,陈御史倒抽一口凉气,围观人亦是惊惧得大气都不敢出。人群之中,忽然有人抬起手臂,竟是一身黑衣的宛须!他袖中藏有箭弩,敞露出来,毫不犹豫对着肖珏的脊背扣下,射出锋利的一箭。此箭若是射入肖珏后背,使他握刀的力度卸去,梁怀坤定会抓住机会反击,届时局势逆转,公子珏,非伤即死!王炀之刚刚挪步,身边人便没了影子,他顿时大惊——肖珏感到背后一股凛冽杀气,立刻脚步一错,堪堪斜转身来,将刀刃钉入地面,便见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箭尖“噗呲”刺入肩头,云意姿缓缓地滑落在地,就在即将落在地面的那一瞬间,身体被一双手臂接住,少年低哑的声音传来:“云娘!”云意姿微昂脖颈,越过他的肩头,强忍疼痛对那人咬牙颤声:“你要杀他,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肖珏重重一震。他在短暂的怔愣以后,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本以为,感受不到云意姿对他的情意,现在方知大错特错。他错的多离谱!抱着她在怀里,肖珏满头乌发垂落,眼中映入她肩上血流如注,还有因疼痛而拧紧的眉头,双手忍不住发颤,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剜去一块。“你竟然为了他……你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庶子!”梁怀坤死死咬牙,以断剑指向云意姿,挥之不去的阴鸷沉痛。云意姿知道梁怀坤对她有情,那是她隐忍十年换得的,对此毫不意外,只是漠然回望。“快传医官!”王炀之高喝一声。肖珏就像猛地反应过来,抱着她的手微微一紧,云意姿忽然感到一股温热浸湿了她的颈窝,惊讶,他……竟是哭了?云意姿生出几分无奈,低低道:“伤的是肩上,死不了的。”“公子,你别哭啊。”“云娘……”肖珏却语不成句,抖着手,捂住她流血不止的肩头。浑身难以遏制地颤抖起来,鼻尖凄红,脸色苍白至极。他睫毛扑簌,不停地落下泪,他将云意姿一把打横抱起,泪水一滴一滴不受控制,砸落在云意姿的脸颊上,脸色却沉静无比:“不会的,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离去时,云意姿最后看了梁怀坤一眼。我会亲眼看着他登上那个位置,看着他再一次将梁国踏为平地。看着你,再一次一无所有,沦为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你休想阻止这一切。梁怀坤看懂了她的眼神,心底涌起疯狂的恐慌与杀意,看着少年抱着云意姿一步一步地走远,逐渐离开视线,脸色阴郁得可怕。豁出性命去救另一个男子,还是与他有着泼天仇恨的人,这一刻梁怀坤清楚无比地知道:他的云姬就要离他而去了。他更是无比想知道,她到底是心存不甘以此报复,还是真的对他再无情意。斗笠早已在打斗中被风掀走,梁怀坤的面容早已不复俊秀斯文,而是隐隐狰狞,他双目怒红,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咆哮,宛如某种兽类。他从齿间挤出嘶哑一声:“宛须。”“属下知错。”宛须将袖弩解下,匍匐在地,平静地接受主公的怒火。犹如一个没有感情的偶人。梁怀坤走了过去,重重一脚将他踹倒。宛须爬起,再次恭敬跪在地上。梁怀坤的靴子踩上宛须的指骨,靴底在他的五根手指之上狠狠地碾压,直到血rou模糊。宛须浑身因疼痛而颤抖不止,却一声不吭,甚至不将手缩回去。他只是一遍一遍重复道:“主公息怒。”王炀之刚刚上前一步,梁怀坤隐含暴戾的眼神便投来:“寡人教训寡人的奴才,司徒大人也要插手么?”陈御史叹了口气,嘀咕:“大人您定是百国有史以来,第一好管闲事的司徒了。”王炀之苦笑。***夕阳余晖的光芒中,他的眉毛被染成橘黄之色,按着她的肩膀,温热的呼吸在颈侧喷洒。“像这样沉着肩,肘部抬高。对,站定,看准你的目标。”“嗖”的一声,长箭离弦而出,射落树上一枚红果。她放下弓,似在走神,他瞧她一眼,不悦了起来。凉飕飕唤一声:“云娘娘。”“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云意姿最讨厌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因为说完必然跟上一句:还是让小的去扫茅厕吧。她才不会发落他呢,他可是唯一一个能跟她说话的人了。望舒台实在太安静,原本有一个疯掉的女人住在隔壁,不过不久前她死了。他双手笼在袖中,头上的小帽乌黑油亮。“我说,你定然出身一个极好的家族,有这么好的箭法,还有那么漂亮的一手字,怎么会进了宫来呢?”云意姿转身坐到了秋千架上,偏着头瞧他。“小的……”他说了什么,却含糊不清,慢慢吹散在了风中。负手而立,白皙清瘦,像一个悠闲的公子哥儿。他的脸在夕阳下朦胧不清。云意姿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场梦境。他是前世那个侍内。叫什么来着?灵光一闪,好似是,金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