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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还醒着,但贺帅已经在说梦话了:“垃圾堆里刨出来两毛钱?我有两毛钱啦,我现在是城里最富有的爷们!”“糖,大白兔,水果硬糖,都给我家小超生买买买!”这孩子,在梦里他还是个王者呀他。爸爸mama睡了一会儿,凑的愈发近了,也愈发的亲密了,而且mama的呼吸愈来愈急促了。超生竖着耳朵,还想听的更多,就听见爸爸好像哭了一样,转过来,反而是mama在安慰他:“说不定再缓缓就行了呢,你别太担心了!”“我再试一次……”爸爸的嗓音格外的粗。超生竖起两只耳朵听着,过了很久,就听爸爸又叹了口气:“还是不行!”是因为什么事不行呢,爸爸又是哪儿不行?超生伸出自己的小手掌,抚过那一颗刚刚生嫩芽的小须须,咬了咬牙,决定等这颗小须须长大之后,还是继续喂给爸爸吃。她要让爸爸行!第二天一大清早,隔壁就是一阵欢天喜地的声音:“哎哟,把这大猪头炖起来,今天给孩子们吃猪头rou。”显然,隔壁的张虎家这是准备开锅吃那个前阵子买回家的大猪头了。陈月牙回头,就见小超生正在悄悄的,把自己二道面的卷饼里的鸡蛋给爸爸的饼子里塞,小手掐完鸡蛋,还得仔仔细细的唆舔干净上面的鸡蛋渣子。今天她就煎了一个鸡蛋。陈月牙不由的心头浮起一阵难过,隔壁在吃rou,她却连颗多余的鸡蛋都给孩子们拿不出来。“放心吧,隔壁今天吃猪头,咱晚上吃五花rou!”贺译民刷干净了自己的胶鞋,穿在脚上跺了跺脚说。“你连工作都没有,现在买rou全凭钱和票,哪来的钱吃五花rou?”陈月牙说。贺帅刚刚刷好了牙,抓起一块二道面饼子,也说:“我不稀罕吃五花rou,我觉得猪尾巴啃起来最好吃!”国营商店和菜市场里最便宜的就是猪尾巴了,外婆送不来大骨头的时候,贺帅和超生要解馋,都是mama赶在收市的时候去买猪尾巴,三毛钱一根,拿盐巴腌起来,吊在树爷爷上,馋了,就剁一节子下来给他俩炖着吃。爸爸今天出门,得去解决一下自己的工作的问题。丈夫醒来,陈月牙就得晚点去摆摊儿,先给乡下,贺译民的大哥贺德民和三弟贺亲民带个话,让他们来看看贺译民了。毕竟兄弟醒来,最应该知道的人可不就是他的兄弟们。“月牙,你今儿要出去,上哪去啊?”刚一出门,陈月牙又碰上程春花了。她手里还捧着一大把的米花糖,作势就要递给陈月牙背上的小超生。超生虽然馋糖,但是跟mama同仇敌恺,mama不喜欢的人给的糖,她才不吃,小嘴巴一厥,把小脑袋都转过去了。程春花讪笑了两声:“原来这小丫头不是总笑眯眯的,没发现啊,她还有点小脾气了。月牙,孩子可不能惯着,你啊,太惯着孩子了。”“我的孩子我愿意惯着,我乐意,怎么了?”陈月牙反问。陈月牙向来都是把超生背在抱上,或者抱在怀里,眼看超生都三岁半了,就从一没让她在地上走过路。哪怕这将近一年的功夫贺译民一直躺在床上,家里时不时得闹到揭不开锅的地步,陈月牙经常因为苦,也因为累而一个半夜抱着屋子里那棵大树爷爷哭,但她从来没在孩子身上发过脾气,不论任何时候对孩子都是笑眯眯的。相比之下,程春花家的小福妞可就没超生那么好的命了。甭看现在程春花把个小福妞打扮的跟个花骨朵儿似的,带在身边,不论去哪儿都带着。但是,她把这孩子,那是想踢就踢想打就打,下手还特别的重。陈月牙没理程春花,径自往巷子外走着,程春花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就又说上了:“译民早晨起来去钢厂了吧,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真不是我家张虎不想给译民面子,你想想,咱们钢厂的书记是谁,宋清明啊,宋清明又是谁,贺译民的前任老丈人,他跟宋思思结婚三个月就离了婚,然后再娶的你,宋思思远走北京,好些年都没回过咱们县城,你就说说,宋清明只为自己的私心,怎么可能让贺译民再回钢厂?”虽然说俩口子结婚已经有整整九年了,生了三个孩子,贺帅八岁,贺斌和贺炮六岁,超生现在正好三岁半。但在贺译民跟陈月牙结婚之前,确实曾经跟钢厂书记宋清明的闺女宋思思有过三个月的婚姻。不过俩人不知道为啥,才结婚,很快就离婚了。然后宋思思远走北京,贺译民经张虎介绍认识了陈月牙,俩人只见了两面就认定对方是自己的革命伴侣,扯了结婚证,一直恩恩爱爱过到了现在。钢厂的书记是前任老丈人,原来贺译民好着的时候没啥,国有工厂,大家各凭本事拿工资,但他躺下过一回,这事儿就不好说了。陈月牙也很担心,怕因为这一茬,贺译民这趟回钢厂,要安顿不好自己的工作。但是,就跟超生永远迷信爸爸一样,陈月牙深爱着丈夫,对自己的丈夫也有一种谜一样的自信,她相信外头的这种事情,丈夫一定可以解决得好。“春花,咱们在程家庄就是邻居,你买的还是我家的大院子,就这么不盼着我好过?当初译民没醒来的时候,天天追着喊着,恨不能押着我嫁给你家大宝,现在又盼着我丈夫找不到好工作?”陈月牙反问程春花。程春花讪笑说:“哪能呢,谁会不盼着自家的邻居日子不好过,不过月牙,前阵子我妈一直念叨,说让你嫁给我家大宝的事儿,你可千万甭告诉译民,就把它当成个P放掉,行不行?”这女人和何向阳前阵子为啥那么猖狂,还不是押准了贺译民醒不来。现在贺译民醒来之后,不论他在钢厂能不能解决自己的工作问题,程春花就怕一点,怕她和何向阳当初逼陈月牙太狠,陈月牙要把那些事儿全告诉贺译民,惹恼了贺译民,平白多个仇人。毕竟贺译民和张虎虽然都是部队上退下来的,但张虎在部队上的时候就属于混日子的那种,贺译民可是在部队上拿过很多荣誉的优秀老兵,才站起来,那一身肌rou硬梆梆的,程春花看了心里都发慌。她是真怕贺译民记着这笔仇,将来要私底下给程大宝几拳头出气。贺译民那拳头,一般人真着不住。而现在革命也结束了,街上乱着呢,经常有人为了泄私愤私底下你打我我打你的。“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陈月牙回想了一下何向阳天天在胡同里喊贺译民臭了,凉了的话,冷笑了一声说:“还有我那一万块呢,我估计偷了钱的人当初也是笃定了贺译民醒不来才偷的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