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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说出那已然问过无数遍的问题,“这是什么香气?”果不其然,那人依旧说,“是祝佑的香气。”少公子揽住红鸳的腰,两人相互依偎着往床榻上走去,乌丝相互缠绕,衣袍散乱,炙热的呼吸在鼻尖的碰撞中相互交换。床榻发出“吱呀”的一声响动,两人陷入柔软的被缎,少公子抽出一只手,将床帘拉上。他正扯着红鸯的衣袍,她却突然止住他的动作,试图从少公子的眼中寻找到什么东西。“你可爱我?”“自然是爱的。”少公子翘起嘴唇,因俯身而垂落的发丝缠绕在女子的脖颈处,仿佛无数条丝线蔓延在红鸯脆弱的身躯,紧紧地握住跳动的命脉。两人逐渐靠近,逐渐靠近……到最后,真正地融合在一起。风吹荡起床榻之上的纱帘,营造出一种梦的气氛,少公子在沉浮之中望向红鸯潮红而微微皱起眉头的脸。这张脸在他的视野中逐渐模糊、变化,与他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他不禁呢喃道:“兰……草。”随着这两个字的流泻,少公子的记忆也在沉浮中晃荡起来。少公子从小便养尊处优。浔阳城的百姓们都知道,城中有一江氏富甲,老年得子,宠爱有加,取名为子书,字珍儿。正因为如此,江子书的童年充塞着僵硬的赞美和宠溺,他时常感到喘不过气来,害怕父亲满含期待的眼神,憎恶仆人的小心翼翼。唯独有一人,能让他感到安心。江氏宅邸安置在浔阳城最富贵的地段,不远处就是浔阳城藩王的府邸,两家有商事往来,关系尚好,仆人们相处起来也亲切。王府有个大丫鬟,天天拎着装满奇异点心的竹篮,送往江宅后院的厨房,来的次数多了,便与这时常在后院逗留玩耍的小少爷相熟。一开始,小少爷只是好奇那竹篮中每日变化的糕点,渐渐地,他喜爱上这位丫鬟。他喜爱她不谄媚地温柔笑意,喜爱她下垂的眼角,尤其喜爱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植物香气。“小少爷,奴家名叫兰草。““兰草?”后来,小少爷从书上读到:衡兰芷若,兰槐之根是为芷,兰草,即泽兰同本义兰,香草也。原来她身上的植物香味,是兰草。人如其兰,也是一股清淡意味,她似乎只在乎那个竹篮子,眼中从未荡漾过忧愁。兰草会把他揽在怀中,给他唱老旧的歌谣哄他入睡,会轻抚他的额头。年幼的江子书视兰草如母,享受那一句句从朱唇中吐露出,捎带兰香的“珍儿”。直到有一天,兰草哭了,豆大的泪珠不断滴落在小少爷的额头上,他在装睡,不敢轻易睁开眼睛。那兰香,也逐渐悲伤起来。从兰草小声的呢喃中,事情逐渐有了轮廓,原来是有位年轻的矮小老板来王府作客,一眼相中了她,便求王爷要她做妾。她不依,最后只能不欢而散,可那位矮小老板临走前的威胁和狠厉眼神,让她心惊rou跳到现在。装睡的小少爷在悲伤的兰草味中,渐渐坠入真正的梦乡,他没有把她的害怕放在心上,只觉得是杞人忧天。隔天,兰草和她的竹篮却没有到来。小少爷突然紧张起来,他四处张望,却迟迟没有等到那抹倩影,终于忍不住,他跑到王府去。偌大一个王府,他该从何处找起。他在王府中晃荡,其间还看到传说中的小王爷官月,他正在亭子中练剑。跌跌撞撞,他才渐渐摸到后院去,隐隐约约听到有木板碰撞的声音,他好奇地循着声音探寻而去。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座破旧的小阁楼。木板吱呀,他小心翼翼地登上阁楼的二楼,里面传来喘气声和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他侧过幼小的身子,从灰尘密布的窗子处往里看。脸,是兰草的脸。她被几个模糊的人影压制在地上沉浮,神情潮红而痛苦,不断发出呜咽声,那张脸却不停地向门外望去,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置于光亮之中。那副瘦弱的身躯就这样摇晃着,摇晃着,那只眼睛痛苦地瞪向小少爷,嘴唇翕动,仿佛在一遍又一遍得呢喃“珍儿,救我。”江子书瘦小的身躯颤抖不已,他咬住嘴唇,眼中渗出泪水来,他知道自己可以喊人来,停止这场暴行。晚了,已经晚了,兰草已经脏了,跟其他人一样,成了泥泞中的肮脏。木板吱呀,脚步声远离,被压制在地上的兰草看着最后一丝希望离开,眼中的光影,彻底熄灭。“疼!”红鸯叫唤出声,江子书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眼前模糊的脸又恢复成红鸯的模样,他连连抱歉,嘴唇颤抖。他一边动,一边不停地呢喃那个名字。纱帘吹拂,卷走一袭缠绵。门外,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雨点打在舱板上,发出“滴答滴答”声。烛火明明灭灭,照得房间中所有物什的影子都在晃荡,屋子里只有元阳一人。“造孽,造孽。”他的神情颇为羞郝。神仙的‘耳聪’,实在太难为他了。男子的喘息和女子的呜咽不断传入他的耳帘,元阳越不想听,便越是听得分清,仿若这般风流韵事就在他身旁进行着一般。清心寡欲千年,突然听到这般声响,罪过,罪过。夜色又正好,海风夹杂雨点的意境又美妙,元阳忍不住想起从前的岁月,诗意于胸腔中晃荡。“晚来鸳鸯相对......”元阳翘起嘴唇,兀然兴奋起来。有那么点儿意思,有那么点儿靡艳意思!“晚来鸳鸯相对,长笛拨液池,竞相,竟相,春水千层浪!”红衣人作完这一段,在心中给自己喝彩,眉宇间染上一股醉意,向身后转去,想把这词写下来。这一转,嘴角的笑意便僵住了。妖君竟站在他身后!那人不动声色,面纱之下的眼睛似乎在凝视着他。“你何时站在这里的!”元阳被吓得一激灵,整个人慌张起来。糟糕,糟糕,他好不容易在妖君面前树起的正直风度,算是土崩瓦解一场空了!窗外的雨逐渐变大,“啪嗒啪嗒”得打在舱房四壁。末阴向他逼近,身上的香味逐渐包裹住元阳。他往前一步,元阳便退后一步,直到元阳的后背都抵到柜子处,末阴才堪堪停止动作。“长笛拨液池?”“误会,误会。”“春水千层浪?”“妖君……”元阳这厢要钻地洞的心都有了,恨不得破墙而走。末阴伸出手,突然向元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