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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翰林不入阁。国朝自永乐朝设立内阁,迄今为止,还没有过没做过词臣的阁老。翰林院,是一块通向帝国权力巅峰的敲门砖。三人听完旨意后谢恩,还未起身,就听陈洪又道:“天子敕。今日午时恩荣宴,由状元谢棠领众进士行礼。”“天子赐马,一甲进士自午门出,打马游街。”午门,少年状元不过舞象之年,身着一袭大红袍,头戴三枝九叶金花。真真是会弁如星。榜眼探花也是不到而立,正是美姿仪的如玉青年。谢棠看着为首的那匹青骢马,摇手拒绝了小黄门和随行军士要扶他上马的建议。潇洒地骑上了这头青骢,挽好了缰绳。康海和李廷相也上了马。几人从午门出发,要走尽整条朱雀大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御笔封题墨未干,君恩重许拜金銮。褒衣已换金章贵,禁掖曾随玉树荣。李廷相看着最前面年轻的状元郎打马的样子,不禁想到曹植的诗。“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虽然此时并非是在骑马射猎,但光是他马上的英姿,就已经无比夺人眼球。谢棠接过鞭子,对康海和李廷相道:“两位贤兄,请。”李廷相和康海也道:“状元公,请。”李廷相这句话说得倒是心甘情愿,倒是康海心里颇有些五味杂陈。弘治十二年康海落榜,回乡潜心读书读了三年。今年入京,同乡的杨一清杨老大人对自己很是欣赏,说自己此科必中状元。他心里很是欣喜,谁想到会杀出来这样的一个程咬金。阁老长孙,谢家宗子。连中三元,少年英才!真真的前途远大,一片光明。谢棠握着缰绳在打马游街,心里很是快意。三分是为了自己三元及第的得意,余下七分全都是因为天子把自己的建议看了进去的欣喜。他为此豪气冲天,他为自己高兴,为百姓高兴,也为那些已死的英魂高兴。到了朱雀大街,街道两旁的店家,酒楼,茶馆多了起来。每三年一次的状元打马,有无数的京城百姓来看这个热闹——这也是有去沾沾喜气的意思的。酒楼、茶馆里的小姐们偷偷从窗户缝里往外觑几眼,然后关上窗户。个别胆大的甚至把自己的香囊和绢花往状元、榜眼和探花身上扔。太白楼的一个雅间里,一个清秀的丫鬟道:“小姐,快来看姑爷!”孔令华从窗户里往外看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俊秀少年,心里一动。——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孔令华不禁轻声道:“自是谢家宝树。”等到这打马游街的队伍已经走远了,孔令华才道:“玉竹,哪里有这么不知礼的?他是谢家的公子,我输孔家的姑娘。哪里可以这么孟浪?”玉竹笑嘻嘻地道:“我的好姑娘,谁不知道你和姑爷已经过了礼了?那日谢家老夫人抬过来的聘礼,堆满了整个院子!谢公子又是长得好看,又有本事。以后姑娘就等着享福吧!”孔令华被玉竹打趣的脸色发红。又想到了家里的那把好琴,心里一暖。“坏玉竹。”孔令华挠玉竹的痒痒。“你就知道笑话我!”玉竹笑得喘不上起来,却仍旧道:“姑娘只说奴婢说的对不对就好了!”游街过后,正是恩荣宴,也称琼林宴。今年天子设宴御花园旁的庆云殿。按品阶备好酒席。阁老国公,尚书都督都是一人一席。三品以上,二人一席。五品以上,四人一席。而新科进士则是一甲三人,一人一席。二甲众人,三人一席。三甲众人,四人一席。这是这些新科进士第一次距离这些朝廷重臣这么近。但是对于很多人而言,这第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此时李廷相已经和谢棠说起话来,李廷相出身东昌府,隶属山东路。曾经就读于山东的义德书院。谢棠的未来大舅子,会蒙文的孔令文年幼的时候,就曾经在山东老家里这家极负盛名的书院里读过书。和李廷相曾同窗三载。“伯安的才气胆略,我在仲仁那里是听过的。”李廷相因与孔令文相熟,因此赴京赶考,自然是拜会过护国将军府,也自然是知晓谢家与孔家的婚事。“梦弼兄过奖,梦弼兄长于、;精于义礼。不愧赵郡先祖遗风。英气勃勃,文采精华,不堕柳开奇才之评。”李廷相本是想过来和谢棠交好的,他家朝中势力单薄。吴宽年纪又大了,说不定很快就要致仕。朝中继承吴宽政治势力的人定是他年长的弟子,而不是自己这个刚入吴家门墙的弟子。谢棠出身谢家,得天子赏识,和自己又是同年。自己想要和他交好,甚至想以谢棠为首,没什么可耻笑的。但是谢小状元也太会夸人了吧?!他平生自诩李迪之后,以率诚以动,不勉伊中。岩廊穆清,轸念老成自勉。谢棠开口就说自己不愧李复古遗风,又说自己不堕柳开的评价。真是让他身心通泰。柳开可是说过先祖李迪“公辅才也。”的!这边两人聊地热火朝天。那边儿康海和传胪孙清聊得不错,两个人也颇为投契。众人正在谈天。只听中官尖细的嗓音响起:“陛下驾到,太子殿下到。”众人只见弘治帝一身杏黄色常服,身后跟着穿着同款服饰,只是五爪金龙变成四爪金龙纹饰的太子,走进此间殿宇。众人皆行礼道:“吾皇万岁金安,太子殿下千岁长宁。”弘治帝道:“众卿平身。”众人皆在皇帝落座后起身落座。因弘治帝根本没有和内侍说要带太子参加恩荣宴。所以下面根本没有座位给太子。大伴扶安小声在弘治帝身旁道:“奴婢这就命人给太子准备桌椅酒席。”弘治帝本来带朱厚照来就是一时兴起,没想那么多。此时扶安给了建议,自然点头称好。却没想到朱厚照耳朵好使地不行。只听他道:“父皇,儿臣想要下去和谢状元一起坐!”弘治帝刚要拒绝,就看到了自家儿子看向自己的可怜眼神。只好道:“去吧。”然后对扶安道:“给谢伯安的那桌加些膳食。给太子拿一套桌椅,一副碗筷。”扶安心中讶异弘治帝竟然允了太子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