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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设想着自己回国以后要做的事情,以及他们有可能要面临的各种情况。若无意外,他很快就会成为大食国的第一个罐头生产商,而不再只是一个行走于各国之间的行商。哈桑很清楚这个罐头方子对于一个大食商贾的价值,同样的,罗用也很清楚他们带来的这种棉花对于河西地区的价值。棉花有很多个品种,哈桑他们带来的这种棉花,叫做非洲棉,植株矮小产量较低,绒毛质量也不算很好,并且棉籽不好剥离。若是没有工具辅助,光是剥棉籽都能把人剥傻咯,历史上的白叠布之所以价值高昂,其中很可能就有这个原因。然而这种非洲棉也有一些优点,那就是耐旱耐盐碱,尤其适宜在河西一带种植。原本河西百姓为了每年的税收,便要在地里种麻,麻的种植对于水源有着比较高的要求,像他们常乐县这个地方,能种麻的田地就不多,能种麻的基本上也能种粮食,这就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粮食的产量。罗用对于这些棉花棉籽真是爱不释手,一天恨不得要看上几百次,于是他便用一个陶盘装了一盘棉花放在桌案上,时不时看上两眼,心中很是满足。“你说如何才能将此物推广种植呢?”这一天,罗用问乔俊林道。农户们也很不容易,勤勤恳恳忙碌一整年,一旦出点什么差池,这一年很可能就要白干了,尝试种植一个新的物种,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要冒着巨大风险的。“高价诱之。”乔俊林言简意赅。罗用不是有钱嘛,这些个事情,只要有钱那就好办多了。“也是。”罗用笑道,虽然有点简单粗暴,但是大约也没有比这更有效的方法了。“你怎知那大食国能有此物?”乔俊林这时候问罗用道。罗用顿了顿,回答说:“那些粟特人胡商告诉我的。”当初罗用向几个见多识广的粟特人询问棉花此物的时候,他们确实提到过大食人。然而真正促使罗用与哈桑提出这个交易的,却是他在一份资料上看到的这样一句话:“……棉花的原厂地是印度和阿拉伯。”后世的阿拉伯,正是眼下的大食国。第323章胡商到来罗用知道阿拉伯是棉花的原产地之一,于是他向哈桑提出了用自己手头上现有的资源与他换取棉花种子的交易。就算这个物种在眼下这个年代,看起来并没有比丝和麻更具优势,但是罗用却知道它的潜力,也知道在大食人眼中十分棘手的取籽问题,其实也是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克服的。这就是作为一个穿越者的优势所在,就算眼前的世界看起来一片荒芜,他也知道自己该往哪一个方向去开拓和努力。就像是提前掌握了一张藏宝图,他总是知道哪里会有宝藏。这天下午,谭老县令来公府这边找罗用吃茶,顺便与他说了说修水渠的事情。今年若是没有高昌国那一场战事,酒坊那边卖卖白酒,这时候也该攒不少钱了,奈何被那战事一搅合,今年非但白酒没有卖出去多少,还给过路的大军送去了不少粮食,耗费颇多。再加上那税收又指望不上,这一整年忙活下来,公府之中也没能存下多少钱帛,靠这些东西想要去干修水渠那么大的工程,显然是不可能的。“那水渠一时便不修了,待我先把棉花推广开,届时再用此物换钱。”手里头这几个钱,罗用打算用在棉花推广种植上面。“三郎还需慎重啊。”一听罗用要往这个他们从前没听过没见过的物什上面大把砸钱,谭老县令苦口婆心道:“棉花此物,我等先前不曾听闻,我观那些大食商贾的衣着,大多也都以麻为主,这棉花若是果真那般好,怎的不见他们人人穿着?”谭老县令这一番话也是说得很有道理的,只是有些事情到了罗用这里,便不能以常理判断。“他们在处理棉花这个东西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棘手的难题,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而我却知晓解法,谭翁无需忧心,待到来年出了新棉,我便令人做一床又厚又软的大棉被送与你。”罗用笑着对他说道。谭老县令听了他这一番话,又想到先前在他们这里,羊绒也是不怎么值钱的,寻常人拿去了,除了填到衣服被子里面,也没有什么其他用处。现如今他们这里的羊绒多贵啊,罗二娘那羊绒作坊织出来的羊绒毛衣裤,各种颜色各种花纹,穿着身上不仅暖和,还十分美观。这么一想,他便觉得罗用兴许真能把这些从大食国来的棉花折腾出什么新花样来。于是他便问罗用道:“那你打算如何推广?”“首先便从职田开始吧。”罗用回答说。他手里面的棉花种子数量有限,加上又是新物种,放在职田那边种植,监督管理也都比较方便。届时若有多余的种子,便再寻一些擅长耕作的农户种植。职田这边,佃户们这时候都在家里磨针,并不知道罗用打算让他们种棉花的事情。自从县里的官员换过了一拨以后,他们这些佃户的日子也比从前好过许多,新来的县令体谅他们这些佃户的难处,对他们也是多有关照。这两年他们在地里种玉米,交了租子以后,还能剩下不少,于是去年便有不少乡下农户寻他们换玉米种子,几个玉米棒子,便能换来大半斗当年刚下的新粮,若是陈粮,那便更多一些。今年玉米的价钱降了不少,但还是要比麦粟贵出些许,这些佃户平日里连麦粟都不舍得吃,更别提拿这些玉米充作口粮了,大多都还是与一些家里没有玉米种子的乡人换了其他杂粮,只是所得要比去年少了许多。“……刚吃上两天饱饭心里就不舒坦了,还当家里是有米山面山,这般大嚼大用……”这一日,饶家阿婆坐在灶下烧火,她儿媳正在灶头上忙活,今日她那女婿上门,饶翁叫她们熬些玉米粥来招待,饶阿婆心里高兴归高兴,却又十分地心疼物什,于是便坐在灶下小声念叨起来。“阿娘,你少说两句,免得被阿邵听了去。”她儿媳劝道。“听去便听去,他还还能与我这老太婆如何?”饶阿婆口里这般说着,声音却又压低了几分,几乎只是在口里咕哝:“整日就见他上门,也不知带我儿回来瞧瞧耶娘。”“从他们镇上到咱这里,一走就是一整天,柳儿带着三个娃娃,如何能够常常回来?”她那儿媳耳朵倒是好得很。“哎呦……我就说不该叫她嫁恁远。”“远是远些,这阿邵却是个好的,人活泛,又勤恳,定不能叫她们娘儿几个吃苦……”“……”饶家这个名叫阿邵的女婿,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