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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程蒙是他自己家的孩子,或者这里是他以前所在偏远县城中学的孩子,他一定会在程蒙站起来的那一刹那,狠狠地给她一个耳光,将她打得脑袋偏过去,狠狠摔在地上,摔成一个哑巴。刘元峰厌恶地看着程蒙。用不了巴掌,还有别的方式。他尖酸刻薄,阴阳怪气地指着程蒙说:“哟,未必你还是神童啦?三个月,物理从80提高到110?“我也没看到你怎么努力,上课不举手回答问题,下课也不虚心请教老师,整天闷在桌子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倒是跟我讲讲,你这110分是怎么考出来的,也给班上其他同学介绍一下你的学习经验,来呀,你上我这里到来。”刘元峰用两根手指拽着程蒙的肩,推搡着道:“来,到我这个位子上来,跟所有同学分享一下你的学习‘秘诀’。”他故意将强调“秘诀”两个字,什么秘诀?作弊!程蒙被推到了过道上。她能感觉到所有同学的目光灼热地注视在她的身上,她就像是古代被套上枷锁游街的犯人,其他同学的射过来的眼神像砸来的鸡蛋和菜叶,每一道都从她身上刮下了一片rou。她狠狠地甩开胳膊,低着头,一言不发。刘元峰一把将程蒙的试卷抓着举了起来,他指着第一面全部正确的选择题说:“你还跟我嘴硬,你说你没抄,你选择题跟当时考试坐在你前面的周舟洲一模一样,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我……”程蒙脑子嗡了一声,她大脑里的神经就像一根马上就要绷断了的弦。她的试卷和周舟洲一样?周舟洲当当时的座位是在她前面吗?程蒙被问蒙了。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周舟洲的座位在她的前面两排。周舟洲听见刘元峰叫到他的名字,回了一下头,他茫然的眼睛跟程蒙撞在了一起,连忙一声不吭地转了回去。刘元峰冷冰冰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有本事今天放学来我办公室把隔壁学校的理综卷子也写一遍,我看你还能不能考这么好。”刘元峰转身向讲台走去,他在黑板前站定,拾起粉笔要开始板书,看见程蒙还站在原地,他冷声说:“给我坐下。”程蒙坐下了,耳朵嗡嗡响。她用自己全部的意志力抵抗着眼眶里汹涌的泪水。她不能哭,即便被侮辱,即便被冤枉,她也要站得体面。她抓着笔,好像那是大海里一根自救的浮木。她庆幸着,今天俞明川没有来,并没有机会欣赏到她的狼狈。下课后,刘元峰夹着圆规和教案,趾高气昂地离开教室。程蒙趴在桌子上,蓄积在她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地往外奔流,水珠滴在试卷上,将黑色的水性笔写下的答案晕染成黑乎乎的一团。她能感觉到其他人还在频频回头看她,看完之后再转过身去,交头接耳地互相发表着意见。泪眼朦胧里,程蒙不断用手背擦拭源源不断的眼泪。她掏出笔,趴在桌子上做物理练习题。放学的时候,程蒙去了刘元峰的办公室。刘元峰看见程蒙脸色是苍白的,但眼神里却有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冷静。她一言不发地坐在了刘元峰办公桌对面的靠背椅上,轻描淡写地说,“您说隔壁学校也有一套题,给我吧,我做给您看。”刘元峰手里的茶忘了喝,他心里发憷,或许是他错了,程蒙的分数就是自己考出来的。但对于老师来说,在学生面前承认自己错了,比登天还难。他连着拧了两下抽屉把手,才将装着试卷的抽屉拉开,拿了一份隔壁学校的理综卷物理题,掷给了程蒙。程蒙面无表情地接了过去,然后从书包里拿了草稿纸,黑色水性笔,伏在他的办公桌上刷刷地解题。她做了大概一个小时,比规定时间早了将近半个小时,120分的题目,得了115分,比这次期末考还高出了五分。刘元峰反复看着程蒙的卷子,肥厚的嘴张了又合,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抱歉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刘元峰滚圆的鼻孔重重喷了口气,扣着字眼给程蒙找毛病,道:“这次你考得是不错,但你别以为自己学得多好。我还不知道你?这两次考的题目偏简单,给了你们这些基础薄弱的同学可乘之机。”程蒙将刘元峰的冷言冷语当做耳旁风,抓起书包离开。此时学校已经空了,走廊静悄悄的。程蒙背着书包,在阴影里站了一会儿。高中时期,很多东西都异常宝贵,比如时间,比如精力,她没有那个条件奢侈地沉浸在委屈里,哭哭啼啼,她必须强打起精神,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学习。她吸了吸鼻子,迈步离开。漫长的走廊里,声控感应灯亮了起来,从这一头一直亮到了那一头,在光的尽头里,程蒙看见了俞明川。俞明川正倚在走廊扶手边,他侧对着她,正低眸看手机,头顶橘黄色的灯光跳动在他利落的短发上,给他俊朗的侧面镀上了一层像是融化夕阳的光影,他感觉到广告,抬起头,回过身,看向程蒙,他两只手插进了口袋,缓缓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程蒙站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她觉得自己一定看错了,至少是被那套练习题搞得两眼昏花。俞明川今天压根没来学校,这时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俞明川走近了,他的脸庞愈来愈清晰,长而深的眼,挺而直的鼻梁全部暴露在头顶的灯光之下。程蒙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来自于自己的幻想。她突然意识到真实的俞明川也能看见她,于是慌忙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从刘元峰办公室出来后,她只哭了小小一下,眼泪已经干了,但眼角还留有长而深的红痕。“你怎么没回去?”程蒙问。她声音有点哑。俞明川耸了耸肩,说:“今天我值日。”“哦。”程蒙木讷地点了点头,“你今天好像没来学校。”“嗯,”俞明川说:“我家有点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在等你。”“嗯?”程蒙仰起脸。“赵西丞跟我说了。”俞明川眼睛和嘴角温柔地弯了起来,他伸出手,手里握着一包崭新的薄荷味餐巾纸。“哦。”程蒙默默在心里狠狠掐了掐赵西丞的脖子——一个大男生,怎么跟老婆婆一样嘴碎,什么都要跟俞明川说,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有没有添油加醋,又有没有将她的难堪悉数全告诉了俞明川。俞明川俯下身,他的脸贴得很近,眼睛明亮,认真地将她打量着。突然,他眉梢一蹙,说:“没猜错,果然是哭鼻子了。”程蒙嘴巴瘪了瘪,呜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