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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和我弟相差十二岁。他出生的时候我母亲难产去世了,所以由我负责照顾他。我给他做米糊,换尿布,哄他睡觉。这小王八蛋每次都半夜两点开始哭,我又不能抱他到我床上,我睡相不好,压着他了就完了。那段时间我从年段第一名掉到了年段第三十名,拿不了补助,第三次差点饿到抢我弟的东西吃时,我考虑是不是该去打打黑工。接着我在菜市场找了一个帮工的活,替一个卖菜的叔叔看摊子,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喊他爸爸。儿子帮助老子天经地义,谁能想到我是童工呢?我弟弟长到两岁的时候第一次学会说话,喊我哥哥。除了哥哥以外他几乎什么都不会说了。我爸回来的时候,我就捂着我弟的嘴,不让他出声。但我爸把弟弟抢了过去,抱在怀里,乐呵呵地戳他的脸,说:“来宝宝,叫一声爸爸。”我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陌生人抱着,很可怜地向着我这儿伸出手,叫:“哥哥……”我冲过去抓着他小小的手,冷静地跟他说:“叫爸爸。”“哥哥!哥哥!”他只会叫这一句。我没法把他抱过来,小王八蛋嘴巴一瘪,委屈放声大哭,边哭边叫:“哥哥!讨厌!”完了!我爸脸上的笑容骤然扭曲,他腾地站起来,大吼一声:“生你这小饭桶有什么用!这么小就忘恩负义,连声爹都不会叫!”他高高举起我弟,又狠狠往地上摔。我勉强接住了,他一脚踹上我膝盖,那儿遽然一疼,我抱着这小王八蛋跪了下来。我和我弟都被揍了,被揍得更多的是我。我爸长得像头熊,打我的每一下都像拿着锤子砸我。两岁的小孩子肯定受不住,十四岁的会比他好一点。“我干你妈,生你们两个都不知道顶个屁用!”他边踹我的背边碎碎地骂,“你故意让这小兔崽子这么叫的是不是?啊?吃老子的用老子的,连感恩都不懂?”他摔上门走了。我庆幸还好我穿的衣服厚,被打的时候没以前那么疼。我弟在我怀里哭得震天响,呜呜哇哇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我给他擦干净了,又流出来,嘴边还全是口水。“呜呜,哥哥,啊……”我也想打他了。最后我在他脸上拍了一下,说:“别哭了。”接着我眼前一黑。我听不到声音了,估计是他真的听话,不吵我了。2.那次之后我的右耳出了点问题。听还是听得见的,就是有点儿听不清。我弟后来学会了说别的话,像是什么“饿”“冷”“烫”,小孩子发音含糊,我都得趴过去一点才听得清。偶尔路过电子产品店的时候,我会看到助听器,心动得不行。然后一看价钱,我马上当成没看过,转身就走。唉穷人就是麻烦。我以前还是上过幼儿园的,但我弟到了年龄,我也没钱送他去上。我爸就更不用说了,他一个月留点钱在家里,然后一个人出去逍遥,我升了初中,他连我在哪儿上学都不知道。好在小王八蛋学会走路和说话后,我用晚上写完作业、以及周末的空闲时间,教会他认这个认那个,又给他买了点幼儿图书。虽然印刷不怎样,图都是黑白的,但这小笨蛋也没见过好货,捧着假货当宝,一个人呆在家里都开开心心。每天出门前,我跟他说:“你不要出去乱跑,爸爸在外面,看见你就会揍你。”他用力点头。我又跟他说:“不要乱碰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啊你最好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碰到什么东西的话,”我给他比划,“比被揍了还疼。”他的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飞快地点。“爸爸回来了的话,记得给他端茶倒水叫他爸爸,乖一点。”我最后说,“想骂他的话小声点,等我回来再骂。”他同仇敌忾地握着我的手,很严肃地说:“嗯!”幸好他听话,也不傻,不然我拉扯他长大的路一定比长征还要坎坷。小王八蛋就这样勉强平安无事长到了六岁,然后我十八,成年了,高三过完后就要去上大学。一般来说小孩七岁才上学,但我觉得老把他留在家里也不是事。下一次我爸回来的时候,我把手续全准备好了,拿着打工一个月赚来的钱好声好气哄着他在手续上签了字。我高三,我弟小学一年级。两个学校之间距离也就四五百米,但我上课时间比他早半小时。我就琢磨着给他灌输了一堆锻炼身体的好处,每天提前把他送到学校让他去cao场上跑步做运动,然后我踩点溜进我学校。就是晚上有点儿麻烦。他们下午五点就放学了,我六点半放学,休息一小时还要上晚自习到十点。头一天的时候,他跑来校门口站着等我,背着个破破烂烂小书包,扒着校门往里面看。我从教室望下去,正好能看见他,那脸小得几乎从能校门的栅栏穿进来。我之前找了附近邻居家的小孩,请他放学后带我弟回家,结果这小子跑我学校来,搞得我上课都没心思。这死小孩站那儿干什么?也不怕给人拐跑了。有这时间干嘛不回家去写作业,妈的小学生就是爽,连作业都没几个。一下课我就冲到校门口骂他,结果他躲在外头,往后退两步,皱着脸把手伸进裤兜里,费劲地掏出两颗糖。然后他眼巴巴地说:“我想给哥哥吃这个。”这他妈的让我怎么接着骂啊。课间就十分钟,从教室冲到校门口两分钟,冲回去要上楼梯,得花三分钟。我用五分钟的时间对他进行了紧急批评教育,然后把他牵进保安室,请保安大叔帮我看管。好不容易回去又上了两节课,我背他回家,路上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在我背上想伸手过来帮我摸一摸,我嘲笑他:“就你这小短手,别自不量力了。”连我的胸都摸不到。他的肚子也叫了。我说:“你还是摸你自己的吧。”他就哼哼唧唧地把手塞进他的肚子和我背脊之间的夹缝,捂在那儿。他的手都没什么rou,放在那里硌得慌。陈叔叔家和我家隔了两楼,我小学的时候就给他当的黑工。后来我们混熟了,他不卖菜,改开店了,我时不时去给他帮点忙,再带小拖油瓶去蹭点饭,今天也是拜托的他家儿子带我弟回家。我去敲响了他家的门,请他给我弟吃点饭,我得赶紧回学校上课。我弟扯着我的衣服不放:“哥哥还没吃。”“对,饿死我了。”我板着脸教训他,“以后你再不听话跑来找我,还是会害我饿肚子,你懂了没有?”他像是受到了打击一样,可怜巴巴放开手,点点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