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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礼。这对不顺常理的夫妻,在大婚繁琐无比仪式上,一丝一苟没有出错,忙活了一整天,苏枣盖着盖头,一直在思索,这么麻烦的仪式,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光是礼节,她就学了好一阵子,还是太后那边派来的嬷嬷教的。朱常钰难得一大早就带了笑,几乎克制不了,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夜里揭盖头,龙凤喜烛耀眼的光亮里,苏枣抬眸,一颗芳心敛在娇眼,颊边羞红,无边美色。帝后饮了合卺酒,接下来就不想按照礼节走。左右进了洞房,两人都有些不耐烦身边一群人,宫门人给苏枣卸妆梳洗后,便陆续从暖阁退了出去。百子被上青丝交缠,斗转星移更漏渐歇,屋内鸳鸯交颈,屋外木芙蓉花开正艳。洗漱完整衣含笑,苏枣趴在朱常钰背上。她喜欢朱常钰的背,原先朱常钰背她,她就肖想已久。白皙的脚翘起来,大拇指去勾床帐,苏枣趴的开心,六langxin痒痒,没等她趴一会儿,就转过身把枣儿搂紧了怀里。苏枣只好调整了下姿势,趴胸口。浑身软绵绵,发髻里有汗,夜里的风凉,吹在刚洗漱完的肌肤上,越发显得贴近的温度舒服,苏枣困了,但她舍不得睡。眼皮迟缓,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枣儿,不觉着皇宫是牢笼吗?以后,就无法像从前那样随意出宫了。”朱常钰忽然轻声问她。苏枣昏昏欲睡,闻言懒懒的从朱常钰身上支起身,嘴唇往朱常钰唇边凑,“皇帝,说话可要小心些,我可是皇后了!皇宫现如今可是我的家!”矫健的鹰在山崖上筑巢。娇小的燕子衔泥回檐下。天上飞的鸟儿,都有家,无论怎么飞,终究会选择一颗健壮的树干栖息。苏枣可不想钻自由的牛角尖。她功夫这么好,想出宫还不容易吗?而且苏枣很清楚,她想出去玩的时候,六郎会答应的。偶尔在皇宫跟六郎一起,看着六郎在书房处理政务,为六郎做点好吃的,与六郎在槐园散步弹琴,皇宫里也有很多事情,是她想跟六郎一起做的,苏枣并不打算每天都在皇宫外玩。至于江南、塞北,六郎承诺了,苏枣就相信。总有一天……一撮檀末,被太后放入鼎中,徐嬷嬷乘夜来向她汇报苏枣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太后听了一些,忽然不想听了,摆摆手停了徐嬷嬷的话。“唉!“太后揉揉眼睛,长叹一声,“下去吧,从今日起不必再来,就留在皇后身边,好好服侍。”“喏。”宫墙深深,太后想着哀帝成亲那一日的情形,却恍然发现,她记不清了,梢头圆月,憔悴已经爬满了她面庞,痛失爱子的苦楚,多年过去,依旧每每想到,就令她揪心落泪。朝臣不解她为何放任皇帝迎娶那个民间女子。太后并无心解释,只是想到那一夜,明慈宫内,小儿子跪在她脚边,挺直脊背认真的告诉她,那个民间女子是他珍爱之人。——母后,从儿臣坐上龙椅开始,百官希望我英明神武,百姓希望我洞悉民情。帝位威严,我没有逃避过自身担负的江山社稷,可儿臣,真的很希望,偶尔可以做一个不那么符合大家想要的皇帝。——我自小喜琴乐,偏偏音律不通,您觉着我这一点极没有威严,便勒令我不得在众人面前展露。可儿臣,是真的喜欢。朝臣攻击帝王昏庸,为美色迷惑,太后却明白,自己的小儿子是真心实意觉得那个民间女子应该做他的皇后。他觉着自己的决定正确,才会这样努力去达成。那孩子从小就很清醒,知道他能得到,不能得到,都有哪些。——儿臣,是真的喜欢。——母亲,儿臣不愿跟父皇一般,为了江山牺牲情爱,到头来求仙问道,寄情于来世。夜里雏鸟清啼,太后回过神,目光穿透层层宫墙,夏日的风浓烈,花香亦醉人。*转瞬三十年。盛世太平,帝退位于太子。年轻俊美的面庞已经爬上了皱纹,这方面,苏枣显得年轻太多,决心退位那一日,朱常钰喝的酩酊大醉。他已许久没有喝醉过,喝醉了还不老实,一直握着皇后的手,念叨着去江南。苏枣想着六郎从太子成年那一日就一直偷偷翻阅的江南地方志,暗笑他忍了这么久才说,没好气的拧了帕子贴在六郎额上,苏枣笑吟吟道:”好啊!我还没去过,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呢?““我知道,我带你去!你就跟着我……”朱常钰已经大醉了,眼角泪光如辉如月,“枣儿,我们一起。”苏枣反握住六郎的手。“嗯。”一起。此生,永远。——六郎,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马,浑身雪白黑眼镜的熊,跟小山一样高的大象,尾巴绚丽的孔雀鸟。——还早,很久以后。很久以后是多久?就在此时,月明。(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