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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她说:“想要的东西倒也没有。我从前听人说,你们汉人有样点心是极其好吃的。那点心叫枣泥糕。我想尝尝,你问他回家时方不方便买过来。”“枣泥糕?”完全是尖子预料之外的东西。此刻纪直是想补偿她,这可是讨要东西的大好机会,你居然只要这么一样寻常的点心?!尖子腹诽,但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于是他便请辞下去了。忒邻在一旁站着,若有所思地瞧了托托一眼。她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些什么。能与托托讲汉人事情的,除了柳究离以外,还有谁呢?师父是托托眼中的大英雄。至少,很久以前是这样。那时候,柳究离因为过人的才干与胆识,以汉人之身深受女真族部落的重用。他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这位军师大人说敌人从哪里攻过来,敌人就会从哪里攻过来;这位军师大人说什么时候出兵能胜,什么时候出兵就能取胜。托托敬仰他,就像敬仰神明一般。然而,这位神明在她遭受灾祸时并没有任何动容,就如同真正的神明一般。他们高高在上、令人景仰。但正因为此,所以遥不可及。神仁慈而明智,但对待凡人同样也冷漠无情。这时候,另一位同样威武似神明的男子正在宫中辞别主上。纪直俯下身,对皇帝一字一顿地说道:“臣,定会为您分忧。”语毕,他退了几步,随后转身离开大殿。陈除安和尖子都在门外守候着,瞧见他出来,便问有什么吩咐。纪直一面走一面说道:“让我料理皇家春猎之事。届时,你们都与我一同过去。”“是。”二人皆是听令的。“另外,”纪直说着,取了尖子送上来的帕子擦手,道,“还得替那个废物太子料理一件事。”大虚现下的太子名叫庄思恪。身为堂堂太子,庄思恪在皇后的牵线下获得了不少前朝大臣的支持,只是,在纪直眼里,他也不过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罢了。这一次是皇帝私下召纪直过来。他刚接旨就知道准没好事,果不其然,庄思恪的这件事,倒还要从前文出场过的昭玳公主庄思宜说起。庄思宜虽为一介女流,但在皇子皇孙中,却从来不是个叫人省心的。仅是因为庄思恪忘了她生辰这一茬,她便公然告了自己兄长一状,说他在宫外强抢民女,且行暴虐之事。这暴虐,说起来倒也真是非同一般。他将那抢来的女人折断了手脚。“强抢民女,已足够他失去民心。”庄彻说着,将手中的笔砸了出去,吓得他的鹦鹉展翅飞上了房梁,“没想到这臭小子,竟然还如此惨无人道!”纪直立马跪下:“龙体要紧,望圣上息怒。”“纪直,”庄彻道,“百姓那头,我已经令当地知府下去办了。只是,太子那家伙,自己手下还有数人知晓此事。这是一般人动不了手的。让他自己办,我怕不够干净。”又是杀人。纪直领着陈除安和尖子挨个提刀去那些人的府上。他做的,历来就是这种脏手的活。那些个该死的都是太子手下的人,平日耀武扬威惯了,见着纪直脱口便骂“阉人”。纪直懒得理他们,毕竟被骂一两句也不会掉rou。他照样迈开步子跨进门槛。觉察到那些待宰的猪羊脸上藏不住的恐惧,以及他们口中更难听的辱骂,纪直偶尔会忽然想起托托。不错,残缺的的确确不是什么值得丢脸的事。这些人能攻击他和她的地方,不过也就只有他们的残缺而已。他想起托托微笑的样子。她说“丢了的已经丢了”,随后暖融融地笑起来,在冰凉的月光之中,那个微笑温柔又脆弱。砍完一个该砍的头颅,血飞溅到纪直手上。即便被弄脏,他心情也没那么不好。走出门去时,纪直瞧着天色不早了,对身旁的陈除安道:“除安,剩下几个,你替我办完罢。”“督主还有事?”陈除安问,“是杀别的人?”“不是,”纪直道,“是私事。”“什么?”陈除安有几分疑惑,要知道,纪直可是历来大公无私、一心扑到工作上的。“咳,”纪直说,“我夫人想吃枣泥糕。我得赶在闭市前去买。”“哈?”陈除安更加疑惑了。尖子在旁边不由得偷笑出声,结果又吃了纪直一记眼刀。第14章猎人她侧过头去。一只乌黑的海东青倏然俯冲而来,展开翅膀,静静地停在她的肩头,替她梳理了鬓角的头发。托托与它说了几句什么,好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忒邻替她放着哨,回头有几分好奇,心急地问:“你们聊什么了,这么开心?”“好事。”托托道,“过些日子,他们大虚的皇家便要去春猎了。”“这是什么好事?皇家春猎是他们的事,你又不是皇家。”瞧着无人,忒邻便大胆地冒犯自己的友人了。“忒邻,你怎么比我还蠢!”托托倒是一语中的,她向来毫不否认自己愚笨的,“皇家春猎,去的人可不少。庄彻、庄彻一部分的儿子女儿、庄彻一部分的老婆,还有,庄彻一部分的臣子!”忒邻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托托其中的意思。柳究离擅长骑射,近来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柳究离也会去么?”忒邻问。“十有八九。”托托笑着,从盘子里捏了一块枣泥糕,掰成两半。一半,她喂给了合喜,另一半,她送进自己嘴里。问题来了。“那你能去么?”忒邻问。“我听合喜说,这回事正是纪直负责的。”托托忽然叹气,忒邻这句实在是问到点子上了,“我求求他带我一起去吧。”纪直当然是拒绝的。“为什么?”闻言,他一脸冷漠,头也不抬地反问费了好大力气才拖着残损之躯爬到天元馆的托托,“带你去我有什么好处吗?”好处,好处,纪直就知道好处!托托遭了拒绝,只能考虑其他法子了。偷偷跟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那可是皇家的日程,戒备一定森严。只怕她还没能靠近柳究离,就已经被侍卫一箭射死了。她这几日一直为了这件事绞尽脑汁,纪直也在宫中忙,于是两人没什么机会碰面。纪直不在,凤四便不安分了。那一日,她来请安时,托托听了小斋子的通报,满脸狐疑地想了好一会儿:“凤四?她还没走啊?”“人家一心想当西厂督主的督主夫人呢,”忒邻笑,“怎能轻易放弃。”小斋子问:“夫人,见还是不见?”“见吧。别在里屋,去院子里。要长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