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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了,他就必定不会爽快。昭玳公主哭哭啼啼跑去跟父皇诉苦,一来告那东厂江散全的状,说他哄骗着把她卷进那风波里去,而来又要问她的皇兄究竟怎么了——还能怎么了,再也翻不了身了呗。庄彻被吵得头疼,纪直一进去,又立刻眉开眼笑。纪直劝了昭玳公主得句,命婢子们簇拥着公主回去了,另一头又安排了人去搜寻太子踪迹,驻守在皇宫的禁军也要加强把守。原以为这些事情已经足够麻烦的了,谁知庄彻神秘兮兮,又招手让纪直过去。纪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抽出精力来分神过去,结果看到庄彻兴高采烈地拿出一张画。那画上立着一个极其漂亮的美人儿。纪直脸色一凉,倒也没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只是敷衍说:“陛下想要,收入后宫便是。”大虚王朝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后宫目前最为受宠的正是这位元贵妃。联系起今日在御前所得知的事情,纪直也能猜个大概。他放了陈除安回家,领着尖子去往昭德宫。果不其然,刚进门便见到侍女们狼狈不堪地爬过门槛从屋子里逃出来。而屋子里头,平日只用来撒娇与唱歌的嗓子正在尖厉地哭泣着。纪直走进去时,元贵妃正伏在案上哭泣。听到他的脚步声,元贵妃也一动未动。大侍女尚还留在屋里,见到纪直便俯身见礼。纪直没理会,大侍女也知晓他的规矩,立刻将另一侧的座子用绢子擦了一遍。纪直盯了半晌,终究是没动,跟随的尖子咳嗽一声,两三个小太监立刻快步进来,俯身蹲下,化作人凳。纪直这才坐下去。他面色淡然地道:“伤心有损容颜,乃百害而无一利之事。”元贵妃闻声,侧着身子便倚进他的怀里。女乔喘微微、容貌倾城的女子趴在他的胸口梨花带雨,纪直自如地伸出手轻抚她的发髻。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在家时的境况。托托时不时也抱他,然而他总是没法这么熟练地回应。但是对着贵妃,他却很熟练。纪直拢着元贵妃娇软的身子,等她缓下来,他撑着她的身子,硬是将她的下巴扳起来。精巧如瓷釉的面孔本应该是漂亮至极的,然而面对纪直那张雕塑般的脸,却在一刹那俗艳下去。元贵妃含着泪望他的面孔,一时间也忘了如何言语。只听纪直平静地开口,他说:“后宫添人,皇上如今也不过一说。何况,即便皇上真动了心思,奴婢自会替娘娘料理好的。”此话一出,元贵妃心里安生了一些。只是末了,她却又生出得分悲哀,眼泪流了再流,她道:“本宫还未开口,你又知道了。你莫非是本宫心底的人么。”纪直没露笑影,却侧过头去贴着元贵妃的耳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可不是么。”元贵妃这才破涕为笑,她起了身,闪到一旁,轻悄悄地摆弄起自己床榻上的帘子。“皇上选些新人进来,本宫又有什么好不满的。后宫多些人,正好也多热闹些。”她娇嗔着转身,盯着纪直道,“你自那之后,便鲜少来陪我了。要知道,我也寂寞得很哪。”另一个小太监这时候送了热茶上来,纪直终于等到茶,取过不紧不慢地用杯盖拨开茶叶。喝了一口后,他的神色没什么改变,抬手松开,茶杯下落。方才送茶的小太监立刻接过去,竟然稳稳当当,一滴没洒。纪直侧过头道:“奴婢还不是要为皇上分忧,成日忙碌,也辛苦得紧。”“那你也不来我宫里歇息,”元贵妃抬手擦泪,“真是无情。”陪她又说了这么好一会儿的话,元贵妃的大侍女看着时候便退了出去。临走时她朝尖子躬身低声说了一句,尖子踌躇了一下,看到纪直给了他一个眼神,于是便也跟着退了出去。元贵妃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时,纪直猛然想起前些时候在猎场,长子和立子结结巴巴同他说,柳究离柳大人为了救托托一命将她抱起来一事。元氏躺倒,纪直轻垂着头,手臂撑住后攀上去。元贵妃从床边的抽屉里翻出物件来,不由自主地缠上他的腰腹。他抬手握住她的脚腕,纪直盯着身下的面孔,他的握力倏然加剧,以至于元贵妃惊呼出声。他觉得胸口堵塞得难受,在那里头,有着漫天黄沙、袅袅狼烟以及马上欢笑的女子。他忽地想起,托托是不能像元氏这样的。她做不到。纪直起身了。在元贵妃发髻散乱时,他霎时起身,重新将衣襟整好说:“没兴致了。”元贵妃大为震惊,尖子就在门外,闻声立刻进来替纪直系上披风。看着纪直就这么转身迈开步子,元贵妃不由得尖叫起来:“纪直!”纪直头也不回,到门前时对门口的侍女说:“替元贵妃娘娘当心着,莫要受风寒,耽搁了侍奉皇上。”他就这么兀自出宫。从前在朝堂上回绝陛下的事,纪直也没有少做过,因此这一下并不觉得有什么心慌。在他身后的昭德宫里,元贵妃攥着床褥与那器具狠狠哭骂道:“本宫一定要杀了那个女真人!”却说到家后,纪直穿过一片伏地的下人。他径自走过去,挥手之后便令他们散了。身后有人给解了披风,纪直独自一人往天元馆走。只听跟前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他抬头,看见穿着白绢袄裙的托托一步步拄着拐杖走过来。她踏得好快,明明也才学着走路没多久。纪直停步,他也不催促,就这么站着。在月色下看清楚她的脸时,纪直索性张开手臂,不言不语地等她过来。托托是心急的个性,愈走愈快,到后来甚至拐杖都懒得点地。离他还有得步的时候,托托便身子一摇,栽了下去。纪直往前走,一把抱起将要跌倒的残损女子。托托扣住他的怀抱发笑,他说:“为何还不躺下?”“我学得这么好,自然得让你见到了才能睡。”她说。纪直的手骤然收紧。他突然抱住她,紧得她得乎喘不过气,纪直面无表情地抱着她。清朗的月色寂静地落到她发梢,却恰到好处地将他的脸埋藏在影子里。他一动不动,只是这么抱着。托托想动弹,却又被按了回去。“怎么了吗?”良久,托托轻轻地问。纪直不说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托托又问,她勉强地回过头去,在他的拥抱间亲吻他的耳廓。她说话的声音细细密密,令人想起秋日里蚂蚁攀爬的痕迹。第24章甘苦谁敢欺负纪直?敢问这大虚上至皇帝下至随便一个路边老农,谁敢欺负纪直?隔日一大清早,纪直和托托一同用早膳的时候,她像一只猫头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