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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吉猛地侧头,下一瞬他被提着衣领扼住了脖子,鞭子在他脖颈之上寸寸绞紧。“好歹毒的手法,”来人摘下了斗篷,解开了遮面的鬼气,是鬼王参商,亦是白礼。“你不该动她珍重之人。”白礼说。“赫赫……”窒息传来,凌吉不知是无法呼吸,还是在笑。他突然爆出银光,以幻术缠缚住白礼的颈项,白礼有片刻的迟缓,凌吉便趁着这个间隙逃脱。只是很快,他又再度被拘魂索死死缠缚,白礼扼着他的脖子,声音便如阿鼻恶鬼索命。“你都伤成了个漏风的竹篮,这点小伎俩,还敢对我施用,”白礼低低笑起来,“你或许不知,我本是阿鼻恶鬼,你知道阿鼻地狱有什么吗?”凌吉的面色因为拘魂索收得太紧,渐渐变得惨白无比,白礼继续在他身后道,“幻境,永远无休止的幻境,重复着你生前最最恐惧痛苦的一幕,不休不止。”“我在阿鼻几千年,没有幻术能够迷惑我。”白礼又说了一遍,“你不该动她珍重的人。”“你……你不也……赫赫……想杀他?”凌吉断断续续地说,转眼之间,他便从cao刀之人,变成任人宰割的鱼rou。“你……早就在……”凌吉说完笑起来,他面色越是惨白,笑得越是灿烂疯狂。白礼神色一沉,他生得俊秀温润,从不曾在人前露出狰狞之色,此刻却不由得面容狰狞青筋鼓起,眼睛微眯,动了杀心。“既如此,便留不得你了,”白礼几乎是贴着凌吉耳边说,“我是也想动他,可却不能废他……你死了要怨,便怨你不该没有轻重。”他说着,抬掌鬼气凝聚,竟是要将凌吉拍个魂飞魄散。他又何尝是什么良善之人,他乃阿鼻恶鬼,如今成为万鬼之王。手上掌控着生死轮回,杀个赤日鹿而已——“参商!”一把暗色弯刀自空中飞落,径直穿过他的衣袍,擦过他的皮rou,而后将他袖子和身后的树钉在一处。白礼抬头,下一瞬眼中露出慌乱,拘魂索本已经勒入了凌吉骨rou,连忙松开。凌吉意识昏沉,倒在地上。凤如青落在地上,还未等发作,便听白礼说,“大人,你师尊被他伤得经脉撕裂,仙骨折断生死不知!就在那里!”凤如青猛地侧头,看到宛如噩梦重现的一幕,施子真躺在脏污的地面,枯叶和血污将他肆意侵染,生死不知。凤如青心下惊慌不已,却迈了一步,脚下便被凌吉抱住了。他浑身是血,嘴角也涌着血,凤如青这才感知到他生机微弱,几乎断绝!从不肯在外人面前露出可怜之貌的他,此刻双目赤红,刚才因为窒息眼中爆出的血丝,如同含着血泪。“如青……”他嗓子含着血喊出。凤如青看了施子真方向一眼,眼中满是焦急,她惊怒交加,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感知到施子真至少生机无恙,便咬牙蹲下去扶凌吉。白礼目光晦暗,他抿住唇,最是了解凤如青重情,凌吉濒死她痛苦两难,便开口道,“我去看看你师尊如何。”而后朝着施子真方向走去。凤如青应了一声,感激地看了白礼一眼,抱住凌吉的头将他扶起一些,凌吉眼泪落下,看着凤如青笑了笑。他练习了好久,却到如今才能笑给她看,凤如青能够察觉到他生机几乎断绝,连忙以神力治愈他。“没事的,”凤如青没有急着责问他,凌吉笑得更加灿烂。“大人……”他扳着凤如青脖子,要她弯腰,却突然出手将手中一直攥着的小刀送入了自己的脖颈,刀是经术法加持,他这一下,切断了最后一丝生还的可能。血顺着他的脖子涌出,冲了凤如青一头一脸,他却死死扳着凤如青脖颈,对她断断续续道,“喜欢……就要不择手段……折了仙骨,他……才能……”才能承认对你的妄念,这是他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事情。“求你……”凌吉对凤如青说,“帮我……”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完,便绝了生息,凤如青输入他体内的神力落空,他神魂竟然化为银光四散,凤如青抬起沾满了他血的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她“啊”了一声,连呼吸都忘了,望着四散银光,眼泪涌出眼眶。她并没有能够弄懂凌吉的意思,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今晨还与她耳鬓厮磨的人,此刻惨烈地死在自己怀中,她实在无法接受。可她甚至无暇去悲伤,这时白礼喊道,“青青快来,他心脉不稳,经脉正在断裂!”凤如青转头看向施子真又低头看已经死去的凌吉,片刻后连滚带爬地跑向施子真的方向。凤如青从未见过施子真这幅模样,他永远是高高在上,衣冠肃整不染纤尘。哪怕是被她撞见了他刨腹强取双姻草,血染全身,他却依旧是强悍冷静的,可如今他虚弱地跌落在血污泥地,气息微弱,凤如青简直不知如何是好,眼前模糊一片。她嗓子发出急切的哭腔,跪在他身前,手上还沾染着凌吉的血,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弄得满脸血污,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忙将神力探入他的经脉。糟糕。糟糕一片。施子真内府如同狂风暴雨过境之后的田地,仙骨折断,固心印碎,连经脉也撕裂了七七八八。她输送神力也不得留存,她成神之后修习的治愈之法,对他施为便如竹篮打水,她从未如此慌乱过,可身上摸遍却也没有能够救人的秘药,她憎恨自己为何要随意使用,该留一瓶在身上的!她慌乱间在怀中摸到了先前泰安神君给她的那个小瓶子,顿时摸出来抖着手去拔瓶塞,可她眼前一片模糊,手上抖得厉害,瓶子太小了,几次都没能抠开,又不敢暴力破开,生怕那其中天池水被糟践了,凤如青咬牙令自己镇定,嘴里全都是弥漫的血腥味。白礼一直看着凤如青,他将她面上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释然,可心中还是如刀割般难过。她从不曾这样,昔年那个潇洒又肆意的无魂邪祟,连天罚都不怕,粉身碎骨依旧含笑应对。能下冥海之底开启海天之阵,也能因一个窝火的阴谋上天界斩杀真神,她甚至已经成为了天罗上神,天上人间无人能敌。她何尝这般的慌乱无措,如被抛弃荒野的幼犬一般呜呜哭泣过。他咬牙到侧颈青筋暴起,伸手抢过凤如青手中小瓶子,将塞子拔出来,又递回她手中。“大人!”白礼加重声音,震在她神魂之上,“冷静些,他还没有死。”凤如青双手捧着小瓶,灵台猛的一清,眼中积蓄的泪水滑落,眼前也清明起来,她看了白礼一眼,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