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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然端看我。那天的事,你想问什么,朕统统都可以告诉你,只别再说这些糟践自己的话了。那天的事臣没有什么想问的了。真的没有?没有,陛下是天子,有谁胆敢探究陛下之所为呢。他睫毛轻颤。你还想要什么,告诉朕,卫淳山上了折子要将你移除卫氏,朕已经驳回了,不用担心,有朕在他不能动你。过两年朕就寻个由头下旨将卫尚高贬为庶民,这般你将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卫氏一切。请陛下答应卫大人的请求吧。什么?请陛下准了折子,臣不愿再当卫家的人了。你卫淳山本就不是臣的亲生父亲,臣也早过了需要人照顾的年龄,如果皇上无事吩咐,能不能恩准臣回家里修养,臣的妻子快要临盆了,心中不安。你放心,朕已经派了太医去周府,至于卫家的事,你还是再考虑一下,毕竟臣的妻子现在怎么样了?我毫无顾忌的打断了他的话。他似乎一忍再忍般的回答:听太医说没什么大碍,你安心在这里等着就是。我想起那一晚昏迷前听到的女人尖叫声,本如死灰般的心忽然悸动了一下。臣想回去看看,还请陛下恩准臣离开此处。朕对你说了她没事就是没事,你是在质疑朕的话吗!是,我静静看着他,臣现在对陛下说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这种忤逆的话他听了震惊也不过转瞬即逝,马上就冷静下来。赵玉熏临死之前到底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他说自己曾得到过陛下的真心,而我得到的不过是赝品罢了。魏光澈的表情不明所以的有了松懈。你是为了他这话而生气吗?臣没有生气,我摇了摇头,臣年少气盛时自己跳进了这场赌局,想靠着陛下翻盘自己原本毫无希望的人生,眼下不过是愿赌服输。曾经的我有着自己也未料到的心高气傲,他那般轻易的示好于我,令我误以为就算死,至少可以在这一场与帝王的风月中占于上风。我高估了自己的坚忍,也低估了他对权利的执着。你怎知道自己输了。他再也无法忍受似的上前抱住我,我亦没有推开他。他的下颚摩挲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落下轻轻一吻。那晚确是气急了,虽说是原本计划好的,可若你没在梦中喊出顾氏的名字,我也不会将话说成那样。他扳过我下巴,又在我唇上印了一吻,你真的怕我死吗,嗯?在我心中,那个叫魏光澈的人还不如死了,总比眼下变成陌生得令人连厌恶都无法产生的崇元帝要好的多。为什么赵玉熏是特别的呢?我忽然问出了口。什么特别,不是告诉过你吗,当初朕会留着他不过是因为还有用。他对你那么死心塌地,一早就将所有底牌都摊开了吧,还有什么价值呢。崔丞相大概直到死时都未曾料到,留着忽兰血液的赵玉熏会是你安排在他身边的棋子。我又说。魏光澈松开手走到窗前,那窗棂上雕着与景不协的朵朵桃夭。朕初遇赵玉熏的时候,他还完全是个孩子,无大恨,也无大爱。为了得到这把龙椅朕付出了很多,当时朝中不稳,每天都要为了国事殚精竭虑,下朝到后宫去,见到的又是那些世家选送上来为了平衡势力的女子,宠爱谁冷落谁根本与朕自己的喜好无关。一开始,赵玉熏也不过是这层层环节里的一部分罢了,可时间久了,朕竟然觉得他可爱。他随手拂起窗台上的一片落叶,虽然他也不是朕自己主动去选的,可是怎么说呢他叹了口气,将落叶掷到窗外,朕内心大概是有过动摇的,最终却还是没给他留活路,眼下再说这些也无益。臣也是不能不死的人吗?我问他。他看着我,双瞳如秋日湖面一般宁静。一开始的计划应该是让臣看着陛下您中箭,用臣的反应来消除一直藏身周府的探子心中疑虑,这样他就会将错误的消息带给崔大人,一旦崔大人以为胜券在握,就会将所有力量倾巢而出前去华西宫逼太后下诏。至于赵玉熏,他完成了反派角色后一定会被臣盛怒之下当场斩杀,这个,虽然您大概没对他直言,但赵玉熏自己心里肯定极明白,他虽是货真价实的忽兰人,可自从服从于你后这身份于他不过是掩饰,至于擅自离京,早在你准备前去燮城督战的之前就已经察觉到崔丞相的异心,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吧。臣若死在西凉,自然有别人代替这位置,但臣活着更好,世人都道您对卫凌风宠爱至极,如此臣的反应更有说服力。不仅如此,陛下掐住臣脖子的时候,是真起了杀心吧,不然何必将臣推至背对箭尖的位置再暗示放箭。至于为何在最后关头再度改了主意,是想到要以大局为重,还是怕臣的舅舅发现端疑后会将秘密守得更紧,就真的不得而知了。在你心中,朕当真有这么不堪么。他涩然道,朕若真的要杀你,绝对不会假借他人之手的,当时朕根本还没来得及说出暗号,赵玉熏就命人放箭了,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往死人身上推倒是干净,窗外的风刮着树枝,发出呜呜的声音,故意以臣自己的意愿为由,放任三时虫发展至快要无可挽回的地步,这时再命人施救自是理所当然的,意外之下臣的武功全失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在燮城就取出三时虫,你也会失去武功。可若非宿主自己去激发它,原本的功力还会余下三成。魏光澈并不知道黄藤大夫胡不归曾对我解释过其变化。而现在我抬起手又放下,不仅功力全失,且六脉气息凝塞,想必臣,不,想必我这一生都不能再习武了。我冷笑连连,如此你终究放心了,非残叶阁的人本就不该修习破军十八式,更何况我还将武功私传给了徐山。他似是默认,又似是真的无话可说了。请陛下恩准臣回府。我再度重复。那晚上顾氏本回避去了侧厢房,可后来她自己非要出来,看到你倒在血泊中受惊之下就动了胎气。太医已帮她稳定了,眼下还留在周府静养。他忽然这么说。我霍的掀开被子起身,动作太急背后起了细密的汗。魏光澈只在一旁看着,并没有真的上前阻止。等我穿戴好之后,他问:如此,你是要离开朕去照顾她么。那些曾早该说出的言语已然溃烂于心,我对他行礼后转身离开。他在我背后似乎轻声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但大概并非对我不利的话,没有太监上前制止我的无礼,也没有宫娥出现过,整个山海楼静悄悄的,简直就像只剩下我和他遗世而独立的地方。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