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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在了,只有丑燕子还在楠哥身边。墨北印象最深刻的是,丑燕子身边常换傍家儿,还都是漂亮姑娘。没错,丑燕子是个拉拉。这大概也算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奎八是个好打手,但头脑就差了一点。丑燕子比一般男人更狠,为人也精明,所以冯望南家里的事,龚小柏是交待她去做的。墨北没关心这件事的发展,反正他播下一颗阴毒的种子,又有人在精心灌溉,不可能不长成毒草。他更在意的是卫屿轩工作的事。因为知了杂志社在云边市里,编辑也要每天坐班,所以卫屿轩搬到云边来住。他原本想在这里租个房子,但龚小柏却邀请他住到自己家,倒不是为了省钱,权当作个伴儿——龚小柏又有未婚妻又有一帮兄弟,本身也不是孤僻的性子,他当然用不着特意找谁来作伴儿,说穿了还是为了照顾卫屿轩。卫屿轩倒也没矫情,不过搬过来之前就说明白了,他只住到龚小柏结婚。编辑部里对于卫屿轩这么个空降的人物是什么看法,墨北不太清楚,不过估计滕济民铺路铺得好,至少他每次见到卫屿轩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反正编辑部里的事,卫屿轩主动跟他说,他就听着,不说他也不问——人情世故上的问题,卫屿轩还是跟龚小柏探讨比较好,墨北自己就是个矫情的人,就不拐带坏别人了。的翻译已到了收尾阶段,墨北特意给的编辑张晓光写了封信,并寄去了翻译稿的前两章。张晓光很快就回信了,同意墨北提出的先在杂志上进行连载,然后在连载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通过主办的群众出版社出版。信的末尾,张晓光又询问“北纬37°”有没有新作品问世,还表示想要墨北的电话号码以方便联系。墨北在回信中先是感谢了张晓光的帮忙,对于电话的问题只推托家中还没有安装——这年头要安个电话得三四千块,一般人家都安不起。然后又讲了一下自己下一步的写作和翻译计划。信件往来让张晓光和墨北的友谊发展得很快,因为墨北从未吐露过自己的年龄,张晓光便以为他至少有三十多岁了,开始几封信都尊敬地称“北纬老师”。后来觉得和墨北熟悉了,才改口称“北纬兄”,墨北意思意思地回敬他“晓光兄”。之前投出去的稿件,剩下的那两篇也都被采用了,百分之百的用稿率让墨北小小地得瑟了一番。墨向阳终于也知道了儿子写的是什么文章,他,被吓到了。☆、亲爱的小孩自墨北重生以来,他在墨向阳面前只展露了自己与同龄孩子不一样的智商,那些会让诸如滕济民这样的人都感到震惊的言论却是从不曾在父亲面前说过的。从墨向阳的角度来说,儿子是个小神童,其实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为人父母的难免有望子成龙之心。但是,智商再高的小孩,没有一定的阅历和见识,仅仅是凭着大量的获得知识,却能写出有着精彩布局和离奇诡计的推理,这就很诡异了。毕竟推理不是睡前童话,其中透露出作者对复杂人性的认识、对社会对犯罪的思考,没有一定的底蕴是写不出优秀作品的。如果说还仅仅是渲染了凶杀现场的恐怖,着重点还仅仅是无意中牵涉到案件里的女教师锦昕的推理过程,是一篇中规中矩的推理。那么却是对人性的一场拷问,随着迷雾被一层又一层地揭开的过程,被害者与施害者的身份发生逆转,最后凶手的那场独白,充满悲怆的控诉。就像故事中的“侦探”于记者感慨的那样,他宁可真相永远被掩埋起来,不为世俗法律,只为天地公义。看完墨北的,墨向阳觉得手脚冰凉,那种儿子的躯壳里住着一个陌生的成熟灵魂的感觉又来了。“爸,吃饭了。”墨北从厨房里端碗筷出来,见墨向阳还坐在沙发上看书,就提醒了一声。墨向阳悚然一惊,抬头看着墨北。墨北何其敏感,发现墨向阳神色不对,眼神扫过他手中的杂志,便知道自己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爸,先吃饭吧。”墨北说。孙丽华和墨洁一前一后地从厨房出来,把饭菜摆上桌。孙丽华说:“小洁盛饭。汤勺忘拿了,小北——”墨北转身去厨房拿汤勺,墨向阳这才回过神来,把几本杂志一收,放在书架最下面那格,和过期的杂志报纸堆在了一起。墨向阳坐到餐桌旁,墨洁盛好满满一碗饭放到他面前。“爸,星期六要开家长会。”墨洁说。墨向阳还在想星期六自己的工作安排,孙丽华说:“我去。”墨向阳点点头。这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等饭后收拾完厨房,陪孙丽华看了会儿电视,墨向阳催着她先睡了,这才悄然走进墨北的卧室。门没有反锁,一推就开。墨北倚坐在床头,身后靠着枕头,棉被堆盖在腿上,他正在一个硬面日记本上涂画着什么。墨向阳本来想坐到床边去,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椅子上。墨北眼神一黯。父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都没说话,也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墨北把手里的本子递给墨向阳,墨向阳接过来,翻开的那一页上画着一幅半胸肖像。清瘦的脸型,微笑的嘴角,炭墨光影制造出的温暖感,那是墨向阳的肖像,气质抓得很准,但五官却反而不是很像。这种似是而非绝不是因为作画者的水平低劣,事实上从线条、运笔和光影感都能看出作画者的深厚功力。“这是……你心目中的爸爸?”墨向阳试探着问。笑容在墨北唇边一闪而过,他点点头:“虽然忘记了你的脸,但却永远记得你。”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墨向阳实在理解不了,他又向前翻了几页,上面是各种人物和风景素描,偶尔有一些支离破碎的字句。说实话,这还是近两年墨向阳第一次看到儿子的笔迹,和记忆中那种童稚的笔迹不同,墨北现在的字可用“疏狂”二字形容,收笔之处有金戈锐气,架构之间可见枯藤之意。书画之学,单有灵气是不够的,还得有长年累月浸yin其中的练习。墨北,才八岁。墨向阳手指收紧,嚓的一声轻响,纸页被撕破了一角。“爸爸,”墨北看着墨向阳紧张到几乎痉挛的手指,“我是小北,您的儿子。”墨向阳苦笑——他佩服自己居然还笑得出来,“真的吗?”短短一句话,三个字,像迎着胸膛撞击过来的大铁锤,墨北嘴唇翕动几次,竟然一声都发不出来。墨向阳沉默良久,把日记本放在墨北腿上,说:“早点儿睡吧